33 - 亚兽族集市2(2)

裴文德却不看雪只看他：“好看。”
鬼面正要起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只在鬓旁略作装饰，穿着极素净，怀中抱着只幼猫。
一只小船缓缓朝她驶来，船上人一边划桨，一边道：“今夏桔梗开得好，也衬姑娘钗环，薄言姑娘上来看看？”
花薄言微微欠了欠身，却没上前，只在水上张望着。
鬼面暗暗思忖，这个树妖，打照面的次数有点多了，保不齐隔着面具也能认出他来，到时候一句“大人”出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他于是利索地往地上一坐，借着船舷挡住自己：“我好像把脚扭了。”
这个演技实在是不怎么中用，裴文德几乎把眉毛挑到天上去，鬼面却坚持不改口，又重复了一遍：“我站不起来了。”
然后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地上看他。
二人对峙了一会，裴文德终于举手投降，哭笑不得地面朝他蹲下来，整理了一下袖口：“行，背着还是抱着？”
这时，花薄言手中正握着一只孔雀翎：“年前偶然见着一回青凤，那颜色可真是透亮，可惜青凤羽贵重，不是寻常人可得。”
鬼面偏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店主默了片刻才道：“姑娘说笑了，那可是罕物，我这只有些假的，您看看，成色也不错的。”
裴文德顺着他目光望过去：“看什么呢？”
鬼面不欲在此时追究，只想躲个清净，一手抓在了裴文德肩头：“妖怪地盘上，哪能劳动你。”
这海中的小岛还是鬼面多年前闲得无聊，用术法建起来的，说白了也只是个幻境，但是每年修修补补，大约用了十多年，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岛上铺开几个连绵小土坡，种着蓊郁树木。坡上的亭子刻意比寻常制式做得更小些，方显出山高水低。
山下粗粝黄石如奔如涌，如今在这石畔临风观水，倒是有一番趣味。
这海原也是术法造出来的，若真是掬起一捧水细看，还是和真正的水有些不同，可能是少了些气泡，也可能是少了砂石，少了瑕疵，或者是互相撞击律动的规律太过明晰，总之是能分辨出区别，却也因此多了层不一样的奇异美感。像走进一幅画里。
鬼面挑了块石头坐下，随手从一旁灌木上摘了片叶子，在手里一碾，那叶子就消隐了：“我当初建这岛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有朝一日能拐带个美人过来，没成想最后带了个和尚。可真是世事无常。”
他好像从有记忆就每年都要来这岛上看一看，大约时间也能堆叠在一起，今晚这月色都像积累了千年之久，绵长得很。
人在熟悉的地方，就极容易卸下防备。
鬼面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鬼迷心窍地脱了凡人面皮，任由那一点红色伤痕在面具底下裸露了出来。
海风吹来，术法做出的海没有咸腥气，却带了岛上一丝幽微桂花香，二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却丝毫不觉得空乏，只一片夜凉如水的静谧。
裴文德在他身侧坐得十分端正：“是上苍眷顾，我还能再见到你。”
也许是气氛太好，他手上握了几次拳，终于从胸前摸出了一个荷包，很是郑重地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张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