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亚兽族集市2

再踩到地上时，人间街市已经完全消隐，只见得月下松枝，粼粼波光。
眼前是一片平静的海面。
远远地能看见水上泛着一只只小舟，各自装饰着不同颜色的帘布。空中还若隐若现地飘着些楼阁。
从某处楼阁里传来一段乐音，那不是裴文德听过的任何一种人间器乐。像一种低泣的哀鸣，节奏却快，配上偶尔响起的鼓声，很是怪异，听不出是悲是喜。
鬼面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狐狸娶亲呢。”
说完他伸手在脸上虚虚一挡，便有一张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那面具是象牙白的，精致地雕着重重蝴蝶，在他脸上落下细碎的影子，好像把他整个人推得更远，一张本来就没什么烟火气的脸更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若他此时再垂下眼睫，简直就如同梦中一个幻影。
他扶了扶面具解释道：“我在亚兽族有些熟人，到时候人家三推四推地不肯收钱，麻烦。”
裴文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倒是觉得，金色也许更衬你。”
鬼面一顿，没接话，手里溢出的几缕气息幻化成了一个钱袋子。
“修为就是妖怪的银钱。”他从里头拿出一枚钱币给裴文德看，那是一枚青铜色的钱币，和人间一样开着个方孔，只是上边没有年号，只浅浅地雕着一个蛇头。
“一个大概也就是几个月的修为，攒的多了可以吸进去化为自己的，少的话就不值当费那个劲了，也就是拿着玩。”
他说完就把一袋钱扔进了裴文德怀里：“这集市也就是大家图个高兴，都是些没什么大用，哄人开心的小物什，你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裴文德掂量着那钱袋子，笑道：“这吃软饭的戏码都给我安排上了？蛇妖真是好手段。”
鬼面一直走到水上去，才回身看他：“不是让你跟紧点？一会给妖怪抓走了，我可不管你。”
裴文德：“……我不会水。”
鬼面伸出了手：“你走过来，没事的。”
他简直像一只蛊惑人心的水妖。
裴文德没再说什么，大步走了过去。
他踏入水面的瞬间，陆地忽然延伸开来，此后每一步都有细碎白沙铺在脚下，他身上没沾上半分水迹，只在他站定的地方之外，一些细浪缓缓翻腾着。
鬼面在面具底下淡淡一笑：“没骗你吧，我从来不欺负凡人。”
这妖怪集市设在在水中一座沙洲上，大小船只从四面八方舶来，打眼看去，那船上货物皆和人间器物没什么不同，眼前这只船上简单摆着几朵放在白瓷盘子里的花，假山盆景，还有雕着彩画的葫芦。
但奇的是那花永世不凋零，假山上垂钓老叟一日换一个位置，朝着葫芦眼望去，能看见一轮在水波里荡漾的圆月。
裴文德看着新鲜，也顺手买了三两个小玩意。
鬼面站在水上，正从船上拿起一个小瓶，给了摊主几颗铜板，打开了瓶盖：“你看这个。”
一个洁白晶莹的东西忽地从瓶中跳出来，落在地上再也不见了，而方圆一里已是一片雪地。
鬼面蹲下来捧了把雪，冲着裴文德笑：“能维持半个时辰，是不是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