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病室(4)

她又摸了摸我的头，帮我关上了灯，方才还明亮的一切，又一次归于黑暗。
“晚安，睡个好觉。”
“我希望我可以快点醒来。”
“为什么？怕死吗？”
“死……倒是不至于……只是因为……有期待的东西。”
“那么摩柯在期待病情有新的好转吧。”
她轻轻一笑，退出了我的病房。
期待的……
是你啊……
六
“体温正常了。”
“肺部阴影也没有了。”
“各个指标都恢复得不错。”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面前陌生的小护士看着我的检查报告，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
“谢谢，谢谢大夫。”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就是……”
“嗯？还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天……啊不，洛医生去了哪里呢？”
“哦，洛医生……”她停了一下。
“洛医生她……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办，从今天起到你出院，我负责你的相关事宜。”
“哦……”
我虽然这么应答，但是心里总感觉缺了什么，空落落的。
我期待的东西……
好像就如一道光一样，离开了我的世界……
七
我收拾完东西，带上小护士给我的口罩，第一次见到了久违的户外，呼吸到了除了刺鼻消毒水味道之外的新鲜空气。
而耳边，也终于不再萦绕那些我熟悉而深恶痛绝的地狱之音。
我看着街上一个个遮掩在口罩之下的面庞，抬头看着笼罩这座城市的黑云，恍惚之间，我好像又在期待什么。
我在期待什么呢……
八
“第五病室，特殊隔离病房。”
“好的……”
“为什么您一定要住那间病房呢？”
“因为我知道，那里一定会有一个空床位。”
“就是您在出事之前，那个孩子待过的病房？”
身穿病号服的少女虚弱地点了点头，又忽而将头转向一边，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
“洛医生！没事吧洛医生！”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步上前，连忙拍着天依的背。
但是这个动作，似乎无用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天依红着眼眶坐正了身子，喉咙似乎在吞咽着什么东西。
她哑着嗓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病例，在那个医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捂着胸口，缓慢地走出了病房，消失在走廊的一个病室之中。
九
“洛医生怎么也……”
“你还不知道吗？”
“怎么？”
“那天晚上，呼吸科人满为患，就在洛医生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有人来插号。”
“然后呢？”
“然后？洛医生不给看，那个患者就扯开洛医生的口罩，一口喷在了洛医生的脸上。”
“这……”
“然后，感染了，这不，这就去住院了。”
“这种事情，算上罗医生，已经是第二个了。”
“是啊……谁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