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灯 Part 1 药到病除
“幸福就是刀口舔蜜”
“药到病除!”我妈妈她作为一个护士,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每次她来给我送药的时候都会说这句话。现在离听到妈妈再说这句话的时间还远。我躺在床上,头枕在白色的鹅绒枕头上,身上盖着淡蓝色的蚕丝被。我像是一个刚从水里救起的人一样,全身湿透了。那是汗。我的额头滚烫,如烧红了的铁板,但我却感觉很冷。我的全身没有力气,无法挥手,无法踢腿,甚至连张开嘴唇都很困难。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水。我的双眼透过罩着我的床的白色薄纱看向窗外。是一个艳阳天。好难得的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啊。
若是放在不久前,我肯定坐在秋千上,享受着阳光。
我们家在镇上算是过得很好的了。我们家不仅坐拥一栋双层别墅,别墅周围还有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地,夏天的时候,总是绿油油的,像海一样就这么一大片铺开。我站在窗台上,时常能看到背着水罐,执着喷嘴在草地上边走边喷来喷去的工人。多亏了他们,我们家的草地才不至于这里缺一块,那里黄一块。我们家门口,还有一棵老树,老树的树枝上搭了一座秋千。就简简单单地用两根结实的麻绳一头拴在较粗的树枝上,一头拴在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上。周日的下午,我妈妈会推着轮椅走进我的房间,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脱离这张温柔却令人窒息的床。走出房间,我妈妈小心翼翼地把我推着下到了一楼,推过铺着淡红色地毯的前厅。如果你留心往厨房看,最上层橱柜从左往右数,第二格,里面有一个红色皮革小药箱,那是我妈妈的药箱,或许也是那个药箱让她实现了一个又一个“药到病除”的奇迹。
打开白色木门,来到房子外面。外面的空气比那个又闷又无聊的房间里的空气好闻多了,再下三级大理石台阶,走一小段路。妈妈会把我推到树下的铁丝玻璃桌旁,桌子上通常有一小盘蛋糕,这是我的下午茶甜点,和几杯红茶,有一杯是我的,有一杯是妈妈的。桌下的隔板上,有一个老式铁盆,是妈妈专门为我准备的。我妈妈经常邀请别人来和我们一起度过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有一次,几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当时我妈妈的两个朋友和我们一起坐在树下,享受着下午的闲暇。我坐在轮椅上,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我的脸上,原本该是很温暖很舒适的,但是我全身滚烫,什么温度都感受不到。几小时前,妈妈给我喝了药,应该好转一点才对啊。我呆滞地望着天空,耳边传来妈妈和她的好友们的交谈声,以及妈妈的抽泣声。乳白色的云彩挂在天空上,“你的女儿情况好些了吗?”“没有…又恶化了。”有一些云彩像小贩拿出来展示的棉花糖,白中带着几缕灰色。“啊?医生没有想办法吗?”“他也无能为力啊,现在没有人有办法让我的女儿好转。”有一些云彩像刚从棉花糖机中吐出的糖丝一样,洁白而晶莹。妈妈止住了抽泣,语气中忽得出现一丝坚定,“我现在能让她过上最美好的生活,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我这么爱她,上帝一定会被打动,给予我们家一个奇迹的!
”最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