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璧】岁岁如今(上)(4)

他对傅红雪的过去充满好奇，却从未开口询问，连城璧隐约能感觉到，那是傅红雪身上最深的一道伤。
傅红雪是个刀客，连城璧却从未见过他练刀。似乎除了买药、熬药、煮面之外，傅红雪就只剩了发呆这一件事可以做。
连城璧在宫中锦衣玉食地长大，白红莲虽向来对他严厉，却不曾在生活上苛待过他，现在整日吃着傅红雪煮的清水白面，自然难以下咽，却也没抱怨过一句。
因为傅红雪吃得太认真了。
每每看见傅红雪在对面一根根挑起面，吃得专心致志的样子，连城璧不免好笑，又觉得有些心疼。
他想给傅红雪更好的。
05
山上的生活与世隔绝，以至于连城璧被渺远的爆裂声惊醒时，都没反应过来。
连城璧走到屋外，山间的雾气很重，好在视野开阔，透过茫茫的一片，隐约能看见金色的微光从夜空中闪过。
是山脚下的城镇在放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
连城璧下意识去寻傅红雪的身影，才发现对方坐在屋顶，已待了许久的样子。
他伤势已好了些，原打算轻功飞上去，傅红雪却突然跃了下来，没待他说话，就半搂着连城璧的腰，将他带上了房顶。
傅红雪坐回方才的位置，没什么语气地说：“别逞强。”
对傅红雪隔三差五的强硬已习惯了，连城璧只笑了笑，挨着傅红雪身边坐下：“谢谢。”
山上苦寒，入夜后尤甚，冷风从连城璧的领口处飕飕往骨头里钻，冻得他一哆嗦。
傅红雪本想把人赶回屋里，见连城璧的目光停驻在夜空的花火上，又将话咽了下去，最后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连城璧肩上。
连城璧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向傅红雪的方向挪近了些，两人肩膀贴着肩膀，他只要稍微偏头，就能将头靠在傅红雪的肩上。
不知是不是傅红雪身上的热气传过来了的缘故，连城璧觉得脸稍微有些发烫。
他心里一直有把傅红雪拐走的念头，在这个夜晚，突然化为了躁动的火山，排山倒海一样地迸发出来。
叛军攻进皇城，如入无人之境，朝中究竟有多少势力与之勾结，连城璧不得而知。他要夺回江山，势必艰险重重，傅红雪武功高强，会是极大的助力。
最重要的是，他想把傅红雪留在身边。
连城璧心思一动，拐弯抹角地试探回来：“傅兄当时为何要救我？”
傅红雪不带犹豫地回答：“因为你想活。”
那时连城璧还不知傅红雪经历过什么，自然没听明白他的回答。若他知道，大概不会舍得将傅红雪拖进这泥潭深沼里。
连城璧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那……我今后也想活着。”
傅红雪偏过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连城璧拢着披风的手紧张地攥紧了些，继续问道：“你还会救我吗？”
傅红雪答得干脆：“会。”
傅红雪面无波动，连城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胸膛下忐忑地擂起鼓来，最终决定和傅红雪说个清楚明白。
“在山上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轻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