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璧】岁岁如今(上)(2)

刀客的神情冷淡，浑身的气质像是远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可马尾上系着的红色发带，又将他的面容衬得昳丽至极。
连城璧深吸了口气，压下陡快的心跳，朝他抱拳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
话未说完，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痛，他下意识想按住伤口，却被对方抓住了手：“别碰。”
他的脸离连城璧很近，说话时可以看清他纤长睫毛随着呼吸的颤动，握住他的那只手有些凉，比失血过多的连城璧也没暖上多少，掌心积着一层薄薄的茧。
连城璧恍了下神，这才意识到，这人腿脚虽有残疾，身法却极快。方才还在他手里的碗，不知何时已被放到了稍远的桌上，他才能腾出只手来抓着他。
他险些忘记了，能从杀手的包围中救下自己的，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傅红雪扶着连城璧重新在床上躺下，将药碗又端了回来，本想递给连城璧，却发现自己刚才把人安置好躺下。
他略一思索，索性将连城璧的头稍稍扶起，靠在他手臂上，把碗送到了连城璧唇边。
连城璧顿觉尴尬，挣扎着想自己坐起来，哪知胸口又是一窒，又落回傅红雪手臂上。
傅红雪也没再阻止他，只稳稳端着手里的药，省得被连城璧碰洒了，见他又半天没有动作，面无表情地催促道：“药凉了。”
傅红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连城璧也只好硬着头皮，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药。
见傅红雪端着空碗欲走，他忙开口道：“在下连城璧，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连乃国姓，当今圣上子嗣单薄，膝下仅育有一子。
傅红雪虽救了他，连城璧却也不敢轻信，多少存了些试探的心思。
傅红雪的神色却无半点波动，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一样：“傅红雪，红色的红，大雪的雪。”
他确实没听过连城璧的名字。
傅红雪前二十年生活在雪山上，下山后也只有复仇一个目标，哪儿会去在意当朝太子叫什么呢。
03
先前无暇顾及，如今暂时安全下来，连城璧却实在无法忍受脸上的脏污了。
傅红雪这两日放任他蓬头垢面地待着，连盆水都没准备，倒是把他身上受伤的地方擦拭得很干净。
连城璧撑着身体去了茅屋不远处的湖边，见到水泊中倒映出的落魄人影，止不住苦笑。
他如今这副样子，怕是连母后都认不出自己了，傅红雪又能图谋他什么呢？
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可待打理完脸和头发，连城璧却出了一身的汗。他的发冠早不知在逃亡时落到哪儿了，索性撕下一截衣摆，当作发带用。
傅红雪从山下买药回来，正碰上连城璧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未干的长发用布条束在脑后，连城璧原本清俊的眉目露了出来，额头上还湿哒哒贴着一撮碎发，显得可怜又可爱。
看见傅红雪手里拎着的药包，连城璧招呼道：“辛苦傅兄了。”
傅红雪没什么语气地“嗯”了一声，站着半天没动。
他不吭声，连城璧也不好失礼，只是他重伤未愈，到底有些站不住了，于是主动开口：“傅兄可是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