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顿故事（5）

亚克顿的老城区在亚克顿广场南边，和广场隔着一条斜街，如今作为文化古迹而游客如织，充斥着大大小小的旅馆和商铺，已经很少有牛居住了。这些老旧的房子很容易辨认：它们有着厚厚的墙壁，房子的半截差不多都在地下，窗户很少，很小。这些都和严寒的气候有关：在小马国的援助计划启动以前，这里没有暖气。现在的一些建筑虽然也沿用了那些设计，但完全是为了模仿和致敬，没有实际的功能。海德里希纪念堂、碧琪纪念馆和囚龙窟就坐落在这里。
海德里希纪念堂，其实只是近代才修建起来的，用来纪念海德里希统一了整个牦牛国，以及其他的功绩。有一些文物，但是并不多，毕竟年代太过久远。橱窗里排放着一些书籍，作为文字资料佐证，但那些其实只是在市面上寻常能够见到的盗版小说。还有一些明显就能被戳穿的“古物”，比如海德里希曾经用过的刺刀、海德里希的夫人的牙刷。碧琪纪念馆是当年碧琪派住过的地方。碧琪派是小马国派向牦牛国的第一位友谊大使，是她沟通了两个不同的种族，无数次化解了矛盾，而她和当年牦牛王子的友谊，延续了她的一生。每当碧琪到访亚克顿的时候，牦牛王就会安排她住在这个地方。这里有碧琪当年留下的录音，碧琪一家和牦牛王一家合影的原件，和一些重要历史场景的复原等等。在这座纪念馆的周围，有很多做糕点的地方。
囚龙窟是真正古老的建筑。它曾是千年以前的一座战争监狱，由龙族在攻占亚克顿之后建造，是用来关押牦牛们的地方，当牦牛们取得胜利以后，被俘虏的龙族战犯们又被牦牛们关押在这里，等待审判。“囚龙窟”的名字由此而来。同样是为了纪念来之不易的胜利和前辈们的英勇牺牲，这座监狱被保留下来，成为历史的警醒。这个决定最初并不被大家所理解。战争留下来的伤痛太过沉重了，为什么还要保留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刺痛每头牦牛的神经？这是一个耻辱，好比被流放的犯人脸上烫的疤，洗不掉，磨不灭，让这个骄傲的民族倍受折磨。据小说家言，曾经有一头叫做尼路的牦牛，在半夜试图纵火烧掉囚龙窟。他没有成功。火燃起来了，但是监狱毫发无损。它由龙族建造的，后来又被用于囚禁龙族，任何的火焰都不可能把它烧毁。尼路被卫兵逮捕，随即被放逐。放逐，是牦牛国最重的刑罚。
这个案子引起了公愤。为什么这样判决？就因为他做了大家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有多少牦牛，他们的亲人在这座监狱里备受折磨后死去，墙壁是暗红色的，地上的每一寸泥土里，都混进了无数牛毛和断裂的蹄甲。牛们唾弃它，不愿意正眼看它，希望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希望一切都是幻象。大家在心里鸣不平：有牛站出来了，他应该是所有牦牛族的英雄，却被判处了流放！
骚动发生在亚克顿神庙前的广场，愈演愈烈。工人们罢工了，有的牦牛甚至从其他遥远的城市赶来，汇聚在广场，他们每一个都对牦牛王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有的是因为这件案子，还有的是曾经的叛军旧部，贼心不死，借机挑事。
官方留下的纪录，没有提到“尼路”这个名字。对于广场事件的起因，并没有详细的记载。至于后来怎样了，史书里只提到：事件通过不太妥当的方式得以处理。而在小说家的故事里，尼路神秘地死去了，尸体在囚龙窟监狱里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