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 没有人知道的夜晚（1）

关店音乐还有两分钟结束，各层主管的手台开始响起交错的对话。
“二楼没有客人了。”
“106银台保留，其他银台停止收款。”
“四楼客人需要包装、换停车券，服务台准备。”
……
邱涵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对话，抬手看了时间，21:30，还有两个半小时给品牌撤场，进场施工的全都压在零点之后，21个品牌，22个施工方，明早要正常营业，紧张地捏着图纸，见卖场没有了客人，举起右手示意所有人，“干活！”
迎面见叶菁风风火火地快步走过，一脸严峻，邱涵迎着她带着笑容，“叶子姐不走啊？”
“走不了了。我有三个品牌换公司主体，将近一千万的货今天重新入库。”
“一起通宵吧。”
这是邱涵调回生活方式部的第四个月的第一天。调回的时候正赶上改装项目，从商谈品牌到设计图纸，一连加班三个月，终于到了执行施工的一天。自然有难缠的品牌方，绝不会轻易结束合作，威胁邱涵短信发了一打，拖到施工的一天，放话说会让邱涵好看。
“准备好了？”老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突然贴得很近低头等着邱涵回答。
老王口腔里冒出的酒味邱涵一早就闻到，她皱着眉不好多说什么。老王是邱涵的顶头上司，也是带她入行的师父，如今做了统管整个部门的老大，家品、餐饮、超市全在他的麾下，只不过老王现在的注意力全部投在餐饮改造上，邱涵的家品卖场他不太过问的。为了餐饮改造老王连着几天去应酬，看时间酒局该是刚刚结束。
“准备好了，老大放心。”
邱涵赶着他往员工通道走，不想老王以醉酒的状态在公司久留。按公司规定，在岗期间不能喝酒，这一晚工程复杂，若有疏漏，当班部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没问题哈？”老王往前走了两步，转头又来追问。
邱涵努力点头，让他放心。
邱涵送人进了电梯返回卖场，迎头撞见那个发威胁短信的代理商正和自己的助手争论不休，邱涵上前把手下拉到身后，示意小姑娘离开。
“不是我要撤柜，是你们逼我撤的。邱涵我告诉你，挡我的财路，你得知道后果。”对面的人高她一头，手里拎着撬棍对着邱涵指指点点。身后的几个民工更是气势汹汹。
“合同是您认可的，撤柜时间您也签了同意书。今天这些话，我听了不下三遍，还是那句，这是双方公司共同的决定。今天您痛痛快快地撤，咱们来日方长。”邱涵尽力语气坚定，一字一顿，面无表情，“我们公司也有施工方在，您人手不够，我可以负责拆除，施工费用从货款里扣就是了。”
邱涵按亮手机屏幕，23:30，来不及了，大不了强拆。转身去找工长安排拆除墙体货柜。
“邱涵！你给我一个位置，有什么要求你开价！”摆明想要花钱了事，如此明确的贿赂实在少见。撬棍没再举起，垂在手里，铁锈依旧刺眼。
“您觉得是因为我没得到好处才把您撤掉的？那您看低我邱涵了。”说着，邱涵快步走离开，立刻拨通保安队长的电话，安排专人看着他们离开。深更半夜，事情不能闹得太大，明天一早不能营业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卖场各个方向传来不同的工具声响，尘土横飞，邱涵说不了几句便呛得咳嗽却还是坚持和各处施工方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