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黄粱梦(4)

蓝曦臣思及自己行为无状，冒犯他人，当去领罚。可是这等事又如何与别人说呢，难不成说自己无酒自醉，非礼了金光瑶？
他兀自苦恼时，金光瑶又道：“想不到咱们二人交谈甚欢，竟忘了时辰，已到了亥时，这可如何是好。”
蓝曦臣没想到今天这家规自己一条条的犯，心里却突然涌出一股悸动。
“阿瑶如若不弃，便宿在我这里可好？”
“也好。”
二人解去外衣，同塌而眠。蓝曦臣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了。
再一睁眼，天光大亮，身边哪里还有金光瑶的身影。蓝曦臣大急，起身向外疾行，却见到案几上的一尊博山炉，这才醒悟方才都是大梦一场。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他在案前呆坐半晌，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柔软，转身将明镜香削下一片来，放入炉中又焚了起来。
阿瑶的腰好细，他想，这偌大的金家他一定撑的很辛苦，我便去帮帮他。
这一生好长，又好短。
待到白发齿摇，回望一生不过百年，你我心中皆无愧无悔。
4. 暮霭沉沉楚天阔
三日已过，区绫来取香，叩门许久却无人应，心中暗道不好，破门而入，屋中弥漫着香气催人欲睡。她掩住口鼻，忙浇水灭了香炉，又打开了门窗通风。
泽芜君悠悠转醒时见屋中多了一人，吃了一惊，又见自己尚是黑发，在床上迷蒙许久才分辨出何为真何为幻。
区绫见他怅然若失，之前的怒气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认命般得把蓝曦臣从榻上扶到案前。
“蓝宗主大梦三生，心魔可除？”
“曦臣还请仙友再将这香借我几日。”
区绫冷笑道：“如若我今日不来，泽芜君是不是要把这香一直点下去。”
蓝曦臣垂首不语。
“蓝宗主，你沉溺梦境一日两日不算什么，可积年累月，必然会折损你的寿数。”
“心魔不除，生有何欢。”
区绫将香球收入袖中道：“梦是假的，不过是你心中的幻影，你想如何，梦便如何。你梦里的金宗主只是他以往叫你瞧见的金光瑶，你何必沉溺于假象呢？”
区绫见他不语，语气不免带了些薄怒：“我刚在金家得了个狐媚惑主的名声，现下若蓝宗主出了什么事，可是要坐实我这红颜祸水的身份了。”
“区姑娘能不能给我讲讲金光瑶的事情。”
区绫又把怒气咽回去，悠悠叹了口气。
都说她眉眼与金光瑶相似，可其实她更像金光瑶的生身母亲——孟诗。因此，金光瑶对她少了几分戒心，又见她行为做事放浪不羁，就将一些放不到台面上的事讲给她听。他对蓝曦臣那暧昧不清，千思百转的心意便是其中之一，此后区绫见蓝曦臣魂不守舍，便猜到其中关节。
区绫一点点讲给他听，最后感叹道：“金宗主真的很不容易，憋了一肚子话却没人可以说，我觉得他一定很想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无条件地支持他，哪怕是听他说说话也好。”
蓝曦臣摩挲着那块血珀，又道：“我还想听听，他平时是怎么样的人呢？”
区绫沉吟片刻又道：“我娘亲是个乐伎，我从未见过我爹爹。像我们这种孩子，从小便学会察言观色，笑脸相迎。时间久了，也就分不清是演出来的还是自己本就如此。金宗主倘若可以平安终老，这一辈子瞒过所有人不是难事，可是又有谁真的懂他所想所图呢？我自认为我不能将他平时作为一一讲解给蓝宗主，请蓝宗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