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黄粱梦(3)

“二哥……二哥……”缥缈不定的声音犹如鬼魅，亦如索魂的绳索，轻轻地套上了蓝曦臣的脖颈。
是谁在叫我？
“除了我，谁还会叫你二哥。”
蓝曦臣惊愕地睁开眼睛，当真如此，果真如此，他心中的执念就是金光瑶。
可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误杀了他吗？是因为自己信了怀桑而没有信他吗？
蓝曦臣深思时梦境却起了波动，那声音忙道：“二哥，莫要多思！”
波澜立止，那声音又道：“二哥，我断臂不痛，可是你刺我的那一剑好痛啊。我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可是你从不会听我讲这些，我好痛啊，二哥，我好痛啊。”
“阿瑶，是二哥不对，二哥错了。”
“观音庙这里好冷啊，我好怕，你来陪陪我吧。”
蓝曦臣面露不忍，起身道：“好，我来陪你。”
他甫一开门，屋外却不是观音庙，而是云深不知处的春景。回廊檐下立着一人，背对着他，头戴软纱罗乌帽，身着金星圆领衫。正是微雨轻风，庭中的梨花飘飘洒洒，有一瓣落到了那人肩上。
蓝曦臣伸手拂去落花，梨树枝头上一双燕子飞回檐下巢中。
“阿瑶？”
那人转过身来，眉心一点朱砂，见了蓝曦臣笑道：“二哥。”
蓝曦臣一时怔怔，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便和他并肩而立，观庭中春景。
“方才金凌害得景仪被罚，是我管教无方了。”
蓝曦臣自然知晓蓝景仪的性子，平常一人独处都能犯下一两条家规来，可怎么罚都纠不过来这跳脱的性子，倒和魏公子有些相像，不由得摇了摇头：“景仪自幼便是这般，我们都罚惯了，怨不得金小公子的。”
金光瑶无奈叹了口气。
“也是我娇惯了金凌，虽说那风筝是魏公子画的，可他再去讨一个也未必不可，非争着这个不放。我平时送了那么多小物件给他，也不见他爱惜成这样。”
“物以稀为贵，”蓝曦臣侧首瞧着金光瑶，“金凌一直都知道金宗主宠他，可是魏公子难得表露心迹一回，他自然宝贝得很。”
金光瑶笑道：“他们约好了雨停去山下放风筝，魏公子磨着忘机同去，二哥，我们也去好不好？”
一双漆黑眼眸正撞进蓝曦臣眼里，那眼中的光彩摄人心魂，叫他挪不开眼。蓝曦臣定定看着金光瑶，轻声应道：“好，我与你同去。”
这夜是满月，明亮亮的落在瓦上清霜上，映得一片雪白澄澈，仿佛是降过一层雪。
金光瑶和蓝曦臣在屋中闲谈，窗外的月光比烛光还要亮。金光瑶笑道：“二哥你瞧，有囊萤映雪一说，今日这月光何须映雪，还可与灯烛争辉了。”
蓝曦臣口中称是，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金光瑶的脸颊。他一直疑惑酒窝究竟是如何生得，和旁人的脸有何不同，便想摸一摸阿瑶的酒窝，心中这样想着，手上便这样做了。
手触处一片柔软，蓝曦臣才恍如梦醒，起身拱手行大礼道：“失礼失礼，是涣僭越，贤弟莫怪莫怪。”
金光瑶仍是那张笑脸，扶起蓝曦臣道：“二哥还是称我阿瑶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