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龙tory 现实向（十二）(2)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湿漉漉地淌下来，留下若干水迹把窗外红的紫的光曲折地映进来。
胜利把客厅里的窗关上，又坐回沙发上。
他把灯拉开了，光是暖橘色的，把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昨晚，就在同样的这个位置，志龙曾经注视着他。
“骗得他人的感动，很好玩吗？”志龙问他，用其因香烟和酒精而略喑哑的嗓音、以及雾气弥漫的琥珀色眼睛。
“不好玩。”胜利想这样回答，“你明明懂得的，我很爱你。”
但他当然没有这么说。
与看上去那个目空一切的艺人不一样的是，李昇炫，作为一个普通人，时常被一种更莫名的悲观挟控着，不得挣脱。
通常在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早早地预定好离别，然后一切都在向共同的终点蔓延。
人与人何苦相遇呢？价值的产生，然后利用，然后再利用，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终极规律。胜利付出了许多，让自己在绝大多数关系里不可替代——但那些都是利益链条。
他是清醒的，也是愚昧的，所以妄想着情感和纯粹的相爱。
在一个最隐秘的角落，他妄想着那样的志龙，妄想他们渴望相同的东西。
但他觉得自己不懂权志龙。原以为很明白的人性，偏偏在这一个人身上错失方寸。换作七年前的他，一定会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
Odd, so odd.
胜利讨厌自己失去那些引以为傲的清醒。
所以不如在完全失控之前，抽身退出吧。
但他究竟是蠢笨的凡人，受平庸肉身的禁锢，做欲望不甘心的傀儡。他放不下志龙，做不到离开。他没有其他人的洒脱。许多人、包括他们的粉丝，都以为总是绯闻缠身的志龙是个拎不清感情的家伙。然而事实上，胜利才是那个犹豫不决又割舍不下的。
——但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呢？
往日自以为可以说放就放的感情，何以在今日成为他心的桎梏？
胜利回想起刚刚出院的时候，那时他怀疑着一切，包括人生的意义，以及自我的情感。那时他一个人去了欧洲，生平寥寥可数的独自旅行。他记得自己站在那些墓园里，凝视着看上去已经过去一个世纪般尤其静谧的泥土，揣度着那下面会不会也曾经有那么个人，像他一样看着这些泥土，而后幽幽躺下去。
那时他总想起死亡，而想起死亡的感觉就像是想起某个堪堪擦肩的亲密朋友。
那时他也用木讷来掩饰自己的疲态，不再在舞台上装疯卖傻来博取注意力，也不愿回应志龙的营业。
那时他们已经分手。
事实上，早在事故发生之前，他们就分手了。
原因吗？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分离最不需要原因。
只有相爱渴望理由。
但好的时候不是没有的。那些零星的记忆，在暗处浮动着，一次又一次攀上他的窗棱。
*
胜利记得2012年的夏天刚来临的时候，当他们依然扭扭捏捏地相处。大概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已经复合了，至少他们开始心照不宣地一同去吃晚饭；但胜利没有搬回来，因为共处一室时总不免有些许尴尬。后来他去了日本，两人也只是偶尔互通一下电话。有天下午，他刚结束节目录制，回到自己的公寓里，一打开门便看见有个人缩在沙发上，似乎是一个抱膝坐着的动作，头埋在臂弯里看不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