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炎药(3)
这么想着让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衬衫,灰蓝色牛仔裤和马丁靴的女孩抱着一幅画走进咖啡厅,她将一头金色的头发编成一束,在傍晚的阳光下看起来像一个丹麦小镇的姑娘。她抱着那幅画挨桌低头询问,看起来她想要把这幅画卖出去。她很腼腆,说一两句脸就涨得通红,只好一直报以微笑。我看了那女孩一会儿,想着如果不是已经买了手表的话,我更愿意买一副画作为礼物。这让我想起了我的手表。突然,我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慌张的站起身来摸遍全身的口袋,打开书包翻了又翻。手表落在火车上了,我努力回想拿行李时的情景,我敢肯定我的小桌板是已经收起来的,否则我一定会看到桌面上的手表;再者,如果是放下来的,我拿书包时不可能那样顺利。我开始有点怀疑那个男人,他可能只是在装睡,见我离开座位许久,火车又即将到站,便以为我遗忘了那块手表,只身下车了,随即将其据为己有,又收起了桌板。
但就算真的如我所想也已无济于事,眼下需要做的是重新买一件礼物。卖画的女孩接二连三碰壁,正慢慢向我靠近。
终于,她走到我的桌前。她冲我笑着,把那幅画立在桌上我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她酝酿了好一会儿,脸上泛着红晕。
“先生,”她低声对我说,“您看您喜欢这幅画吗?”。
我放下手里的杂志,脑子里满是手表的事情。这时,我抬起头,看着画中的风景,不禁惊讶地张开嘴巴:薄雾笼罩着绿色的田野,麦田中的湿气与薄雾凝结,像漂浮在田野上空的灰蓝色的海洋,几辆拖拉机在其中行进,正如溯流的鱼群。一如我在车窗中所见的那片田野。
女孩见我看的很专注,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扶着画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喜欢吗?”她满怀期待地问我。
我看着她那双闪烁着一如湖水中波光的眼睛,考虑了一下,但还是说:“不。”我这样回答她,“但不是因为画得不好,只是这画里的风景让我想起我刚才不愉快的旅程。”
她听完后皱了下眉,像是没听清楚我的话。她盯着我,问:“是怎样的不愉快呢?”
“没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而已。”我喝了一口快要凉掉的咖啡,从包里取出一支烟点燃。我仍对丢表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我,那块表不仅仅是一件礼物,我希望它能在必要的时候打破我与她之间那层冰冷而可悲的隔膜,以让我在说出那声“我爱你”的时候有资格期待她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
女孩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她用手撩了下额前金色的头发,说:“感觉?我的画让你回想起那种感觉吗?”她把画转过来看了看,一脸不解。
“对,实话说,你所画的和我刚刚在火车上看到的那片田野一模一样。”我说,“它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我本可以把它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