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炎药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关系的恶化 我上一次见到她,是去年冬天。在布朗宁的一家酒店我们试图找回遗失已久的亲密,但无论怎样努力,一层悲哀的隔膜始终存在于我们之间。我与她相互触碰的冰凉的肢体被一种陌生感所裹挟。我俩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相视一笑,似乎不需要再说什么。凌晨两点的时候,她穿好衣服,将头埋进厚厚的围巾里,沉默着走出房间。门轻轻地关闭,我走到窗前,一片蓝色中,她拐进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像被塞进一个暖烘烘的木桶里,又闷又沉,于是我打开窗户,让冬夜寒冷的空气扑进我的鼻腔,我感觉好极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打开门,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一边摘下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大口呼气。
“你在干嘛?”她问我。
“没什么,有点闷。”我说,“你干嘛去了?”
她冲我笑着,解开厚厚的羽绒服,脸颊上泛着红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喝点酒吗?”她说。我点点头。她从床头的牛皮纸袋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我接过一杯坐在床边喝了一小口。她换过衣服后也拿过一杯,在我身边坐下。我盯着杯中威士忌的泡沫,在杯边聚成一圈又逐个破碎,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失神地看着脚下的地板,不时往嘴里倒一小口。我俩就这样沉默着喝酒,任凭时间流逝,空虚感撞击四周的墙壁。困意开始袭来时,她突然说了句:“咱俩是不是完了?”
我没做回答,只是默默地喝完了那杯酒,整夜都很安静。第二天早上,她就回了麦枷。至此,我们再没见过面,一如既往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维系着残留的感情。直到两个月前的争吵,我才发觉一些东西正在不可挽回地死去。
有些东西正在不可挽回地死去现在想起两个月前那次争吵,我还是觉得可怕,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仍感觉这样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别人身上。不过,说实话,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现在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过,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除了室友和其他人很少有沟通。孑然一身倒很自在。
我看着车窗外徐徐掠过的树林,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打盹,他把手盘在胸前,鼓鼓的腹部正像小山一样随着呼吸起伏。我从包里拿出那块将要送给她的手表,摆在面前的小桌上。表盘上的指针告诉我还有半小时就要到达柯顿,我会在那里转站,停留两个小时。
火车经过一片笼罩着薄雾的田野,一些人正驾驶着拖拉机在薄雾间穿行。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的雾中辨认方向的呢?我像在问他们,又像是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