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同人【明德皇后】Chapter62.我想要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你太让朕失望了！”
伴随着父皇雷霆般的怒火，一只龙纹玉盏从高高的御座上摔了下来，狠狠砸在李承鄞身上，落地时已经四分五裂。
李承鄞应声跪下。襟前被泼了一大片茶渍，湿哒哒地滴着水。但他没有丝毫窘迫，始终保持着庄肃的神态，显然是对自己即将面临的风暴了然于心。
父皇上一次说这句话时，是对豊朝曾经那个仍孝正直的皇太子李承稷，而大皇兄随后的遭遇清楚地向他诠释了这句话的深刻内涵。
皇帝一振衣袖，怒指李承鄞，“西州内乱，国本动摇，你本该趁机废了曲天泽，扶持一个傀儡上位，将西州彻底变成豊朝的藩国。可你竟然本末倒置，为了帮曲天泽巩固王位不惜豁出性命！对丹蚩更是如此！眼下天赐良机，让愚昧的祭司带着那群野性难驯的草原人自取灭亡。可你竟枉顾君令、恣意妄为，为了丹蚩人公然与君父对抗！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最后一句话似一根荆棘扎在了李承鄞心上，他敏感地一皱眉，但在抬头的那一瞬恰到好处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父皇容禀。”他拱手为礼，向父亲恭肃下拜。“西州王室立国数百年，百姓拥戴，万民归心，高显处心积虑密谋三年，溃败不过一夕之间，若儿臣废曲天泽另立，必会掀起永无休止的战火。与其自寻烦恼，倒不如巩固姻亲之好，平息两国纷争，永保边境安宁。丹蚩人称霸大漠，历来遇强则强，遇挫则刚，不会因为一场瘟疫就能动摇根基。倘或豊朝对饱受疾苦的丹蚩百姓不闻不问，甚至对他们的覆亡乐见其成，无疑会散尽边境其他藩国的人心，将我们的盟友越推越远。一旦祸发，边境局势将不复可救!”
皇帝微微眯起眼，用一种洞察陌生人的锐利目光审视着阶下的儿子。
“话说得漂亮，太子难道就没有私心吗？”他身体趋向前，莫测地一笑，“或者应该问太子妃在你的决策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李承鄞的心被刺痛，他瞬了下眼睫，坦然望向御座上高高在上的父亲。“若父皇认定儿臣存有私心，儿亦不敢反驳。自被立为太子以来，儿臣一直在努力做一个令父皇、令天下都满意的储君，不敢有半分懈怠。至于私心——”他唇畔浮现出一丝酸涩的笑，“儿臣不过是想做一个称职的丈夫，一个称职的父亲而已。”
皇帝一怔，脸色明显地暗了下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李承鄞的话虽已尽量委婉，但还是堪堪戳中了他的痛处。眼前恍惚又浮现出二十多年来在荒芜的梦里苦苦追寻的那抹倩影。
当初的一念之差，造成了此生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暗暗攥紧拳头，沉默地注视着李承鄞，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承恩殿内几株碧桃不负春光怡然而开，夭秾无格。满树芳菲凝霞敷锦，重重花枝参横妙丽。花朵开得很是簇拥，如一片绯色的烟云晕染枝头，密密匝匝间透出几道轻纱般的光束。
碧桃树下，小枫斜靠在贵妃榻上午睡。点点光晕在她脸上活泼地跳跃着，两颊透出自然的红晕。她的手轻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唇迹微微衔着笑意。
李承鄞换好衣服悄步走近，眉宇间的沉郁一扫而空。他捡起掉落在榻下的一本诗经，轻轻拂去书页上的花瓣，然后坐在塌边久久凝望着她安恬的睡颜，脸上笑意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