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俗世畸人·玉碎之声(3)

“你啊你啊……这么不小心！”
“那咋办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它没了！钱没了啊！”
Y这下可算是哭了出来，那声音连哭带嚎好似救护车。
Z看妻子笨手笨脚，出了事只知道哭天嚎地，原本又想多说几句，可看了眼墙上的清单，由怒转悲，心疼不已。
他看了看脚下的碎片，缓缓说道：“等我请教授上来问问，起码得知道自己赔了多少钱。”
人这东西可真怪，赚钱的时候赚多少都不嫌多，一旦蒙受损失，哪怕一块肉都要了他的命。
不一会儿，老教授随着Z赶了上来，看到那边不住唉声叹气抹眼泪的Y，不禁有些疑惑着说道：
“你们……”
“我们……”
“我们……”
Z苦笑着说道：“您给看看吧，地上那个碎了的到底值多少钱……唉，多少钱也没用了，都给她打碎了还说个什么？！”
“不还是你说趁着放假把屋子收拾收拾嘛！”
“那我让你打碎瓶子了吗！这屋里的东西多金贵，你也不知道小心点！”
“我——”
“都别吵了！就为个破花瓶你们不值当这样。”
老教授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连忙劝架道。
“啊？”
“您，您说什么？这个瓶子不是在您那清单里吗？怎么就不是宝贝了？”
老教授看着不解的两人，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禁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看这俩张大嘴巴好像在等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的，觉得再不说清楚也不太好，才强忍笑意对二人说道：
“这个嘛，是让你们拿去摔的。”
老教授见夫妻俩还是不语，以为是自己没说明白，继续说道：你们家瓷器都是现代仿品。”
他说着拎起了手边一个青瓷的小茶杯，指着上面的花纹给俩人看：
“你看看，这个是瓷胎，而且口儿没收好。”
“还有那个，那个釉不匀。”
“这就更完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做旧的，痕迹太明显……唉，这些都不是真东西，老Z，也就是你爸，生前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藏个假古董，说是效仿某个民国名士的雅好。其实他心里明白，买真的保不齐有假的，总得提心吊胆怕自己被骗，可假的就是假的，他买的是个心里明白。”
“那您开的单子是什么意思？”
Z先缓了过来，抛下这堆让人半懂半不懂的话，从墙上撕下一张清单递给教授。
“我见你们总吵架，砸东西撒气。其实这都不打紧的，可要再摔几个几十万的瓶子，甭说你们，我也心疼啊。给你们开了个清单，专门把便宜的列出来，可劲儿摔可劲儿砸。谁知你家除了那个碎了的，都不是真东西。”
后来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老教授走了，客厅里依旧只剩两夫妻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敢情让自己这几个月来憋气窝火还得强忍着的，竟然是一堆不值钱的旧瓷器？两人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儿啦。
但是谁也没举起那些“用来摔的”瓶瓶罐罐，更别提砸碎撒气。
也许，他们早就过了摔东西泄愤的那股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