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俗世畸人·玉碎之声(2)

老教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记得是前年，我见过一个类似的藏品，最后拍卖了九十多万，可惜了可惜了……你们啊，以后别这么莽撞，遇事儿冷静冷静不好吗？”
“您说的是，我们一定注意。”
“嗯，一定一定。”
老教授看两人虽然认错诚恳，却还是有些不满，皱眉说道：“你们总是‘一定一定’，次次都‘一定’，等我走了你们不还得“一定”接着摔？纸笔伺候！”
“您这是？”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老教授雷厉风行，屋里转悠了小半天，一会儿拿起一件瓷器摸摸看看，一会儿在纸上写几个字，再不就把写着编号的标签贴在瓷器上。
就在夫妻俩的疑惑越来越深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成了！都来看看！”
两人看着桌上那张字体工整漂亮的清单，又有了新的疑惑：
“这是……”
“这就是给你们俩开的清单，以后若还是吵架，砸之前记得看看这张单子再动手，每件瓷器我都给编了号，按着标签对照。”
教授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两个依旧满头雾水的人。
“教授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釉……瓷……彩……这都什么啊？”
Y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反而是Z先看出了端倪。
“多半是值钱的玩意儿，教授特意告诉咱们，让咱以后悠着点儿，别再毁了宝贝。”
“哦……”
Y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还哦个屁！还不是因为你个败家娘们儿，刚刚一百多万就这么毁了！”
想起刚才的那一声脆响，Z忽然觉得一阵心疼，看着眼前还迷迷糊糊的妻子，不禁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我又哪儿不对了，没摔之前谁知道那东西值钱？”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谁胡搅蛮缠——”
俩人俞吵俞烈，可就在要动手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望着桌上那张纸。
他们又不吵了。
这满屋子的宝贝，谁敢砸？住在这么个宝库里，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着急一上火，再牵连了什么价值连城的老物件儿，到时候听个价值百万千万的响儿，怕是连哭都找不着调了。
Y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和丈夫，还把这张宝贝清单又因了好几份，家里凡是露着墙皮的地方，都贴了一张，密密麻麻跟贴膏药似的。
当然啦，也不是说俩人就此转了脾性，毕竟鞭炮遇着火星子，该炸还得炸不是。俩人过日子还和以前一样。气，照生不误，火，该发就发。
可是说来也怪，甭管是多大的气，多旺的火，一看这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嘿！您猜怎么着？俩人还真就鸣金收兵，握手言和了。
后来这家里果真一团和气，谁也不敢轻易生气，有话也都知道该好好说明白了。
但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
不知哪天，久违的“玉碎之声”再度回荡在不足七十平米的小屋里。这时Z正在书房写字，听到有东西碎了，也不管书翻到哪页，赶忙跑到客厅。
“什么东西碎了？！”
话音未落，只见妻子握着拖布，一副苦瓜脸似哭非哭的指着地上那堆碎瓷片。就在几分钟前，它也许还是一个完整的，精致的大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