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同人【明德皇后】Chapter34.摩笄之山

三九隆冬，边城寒风朔朔，滴水成冰，天地之间苍茫一片。城墙前，豊朝军队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数十里外，西州铁骑安营扎寨，士气凛然。两军紧张对峙，如箭在弦。
随军参谋韩爵陪太子登上城楼勘察地形，却不期看见太子妃立在雉堞前，怅望着远方星星点点的营帐。
韩爵下意识瞥了眼太子的脸色，见他神色肃然如常，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愣怔透露了心底的波澜。
铺捉到这微小的异样，韩爵想到之前听说的一些传闻，不由重新审视眼前这位纤弱的西州女子，带有某种戒备地意味。
韩爵和裴照一样，原也是李承鄞幼时的伴读，后因父亲被贬而受牵连，虽然才干优渥，却一直不受重用。如今幸得李承鄞提拔，才能以随军参谋的身份来军中历练，他自是非常看重这次机会。
李承鄞平静地走到小枫身边，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小枫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远处西州的阵营。
见太子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韩爵只得继续方才呈报的内容：“……殿下请看，此东北向为摩笄之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必要时可以分兵在此，内可御，外可袭。”
晦涩的山名引起小枫的注意，她侧首，疑惑道：“摩笄之山？好奇怪的山名。”
韩爵微笑欠身，翩翩行礼。“回太子妃，此山名原有个典故。春秋末期，晋国公室衰微，由六卿轮流执政，权力斗争非常激烈。六卿中赵氏的主君赵简子为了拉拢北面的代国，将女儿嫁与代王为夫人。赵简子死后，其子赵襄子在夏屋山行宫宴请姐夫代王，却于觥斛交错间命人击杀了代王及其臣下，并趁机出兵灭了代国，一举为此后傲视七雄的赵国打下了根基。赵襄子灭了代国后，派人迎接姐姐归赵。赵夫人在归途中听说了自己夫君身死国灭的凄惨下场，痛哭呼天，在一块岩石上磨利了簪子后自杀殉夫。当地人哀怜她的不幸，便将她殒身的山头称为摩笄之山，又在山上修筑摩笄夫人庙以纪念这位节义女子。”
小枫听后心下黯然，不由嗟叹。她知道韩爵是想用摩笄夫人的典故提醒自己此时要站对阵营。但这个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男子只看到了故事的一面，忽略了故事的另一面。如果在两国的纷争中，死的是她的亲弟弟，灭的是她的故国，她还是会落得摩笄自尽的下场。和亲的女子，去国离家几万里，从此身世雨打萍，她们可悲的命运不是用来为天下女子树以节义楷模的。
沉痛的压抑感令她胸腹气闷，忍不住掩口干呕起来。李承鄞忙扶住她，关切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枫立时后退一步，略显紧张地避开他的关心。她暗自深呼吸，强忍着腹中的不适向李承鄞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臣妾有些困倦，想先行回去，还请殿下恕罪。”
自嫁入东宫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郑重行礼，恭敬而疏离，李承鄞顿时心如针扎，一时间似有千言万语涌向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小枫见他无话，便转身离去。
李承鄞默默伫立在城墙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韩爵干咳了一声，继续分析道：“西州铁骑虽然骁勇，但毕竟国小力微，没了丹蚩作后盾，不足以与中原抗衡。而高显残部都是被这叛臣蒙蔽的豊朝儿郎，根本无心与故国为敌，殿下恩威并施自可招降。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镇北侯赵敬禹隐晦不明的态度，若驻守丹蚩的赵家军与高显联手，恐怕会使我们侧面受敌，难以招架……唉，赵良娣离世得太不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