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迹】(5)

“恶魔何故来此圣地，是想要洗涤魂魄么？”影子问道，它发出的声音虚无而又充实，既存在又不存在，每个读音都像重锤击打在戌亥床的头顶。
“我......”戌亥床叫道：“请，请听听我的祷告......”
“恶魔的祷告，作为书名倒是很有趣，至于现实里，怕是只有傻子会当真。”影子毫无感情地说，它稍稍一抬手，戌亥床就感觉脖子一紧，顿时无法呼吸。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脖子上的局促感再度加剧，她整个人随之腾空，脚底像是有铁钳在拉扯，要将她的身体撕裂。“不要......我是来......”
“众神不听恶魔之语。”影子道，“叛逆之神撒旦的归属者，应一并投入永世不灭的火炉之中。”
喉咙又被箍紧了几分，这下戌亥床彻底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影子还在加强力度，戌亥床的意识摇摇欲坠，已经快不行了。
她感到了绝望，清澈的泪水自眼角流下，滑过蒙上了尘土的赤体，顺着脚踝躺在无声的大地上。右脑袋发疯似的呼唤另一个头颅，她知道那是无用的，愧疚的情绪引起了一丝不甘，但随即，她的心里竟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快感，像是一种得到解脱后的满足，她嘴角上扬，合上双眼，聆听着四周的响动，就像在聆听这个既嘈杂又安静的世界。
在这种虔诚的心境下，她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那不是由声带抖动产生后，从喉咙喊出的，而是从灵魂的端口传出的呼喊：
“神啊，慈悲的万物之主，请你聆听少女的可悲的命运。然后，让她的祈愿生根发芽。”
空灵的魂之音充斥在狭小的石室里，当它们回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隐没于寂静后，少女感到脖子一松，她一屁股跌在地上，臀部几乎要裂开。她睁开眼睛，靠着墙壁“哈，哈”大口喘气。影子沉默了很久，挥了挥手，重新化为风四散而去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右脑袋惊魂未定地问，“吓死我了。”
“它就这么走了吗......”戌亥床无力地躺下，心里多少对神有点失望了。
“喂喂，地下凉。”
“没事。”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这孩子。”
“早就被剥光了，你才发现啊.....”戌亥床不耐烦地说，右脑袋则一脸懵，表示自己明明没说话。
戌亥床愣了会儿，接着一下子弹起来，结果跟一个实打实的头颅撞了个正着。
“哎哟......”不知从何而来的浮空女人捂着四散的橙色长发，一脸幽怨地看着戌亥床。
“你你你......”戌亥床指着她叫道。
“咦？”女人歪着脑袋打量她，疑惑道：“这不是刻耳柏洛斯的旁系么，怎么跑到我的神殿来了？”
“您.....您是这里的神吗？”右脑袋嗓子都揪紧了，眼前的女人身穿一袭柔绵的纱衣，因腰间那副纯金的带链而增添了硬朗感，顺滑的发丝振荡起一股橘子味，两只银色手环随着白洁臂膀的抬动碰撞出叮当的脆响。她的裸足呈现出一种纯洁的美，褐色的眼球里似乎有星星在闪逝，右脑袋在她身上闻到一种博爱的气味，它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确信这个女人绝不会伤害戌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