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圣诞贺文/织太】烛烬(6)

然后他走过去。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问他借了火。三人沉吟了一会儿，再次举起了杯。
“为野犬，干杯。”
03 叶
总的来说，今年的圣诞派对还是玩得很尽兴的。除了又双叒叕喝醉的中原中也（不，这是常态），和午夜跳窗户进来突然造访吓了众人一跳的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松本清张，一切都是相当尽兴的。
织田作之助斜倚在床头，可能是因为前一晚喝了咖啡，他有些失眠。身边的太宰治紧贴着他的一条手臂蜷缩成一团，呼吸很浅，这二十几年他从未见太宰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顺着太宰治的眉骨下滑，滑到了他尖挺的鼻尖、微微翕张的鼻翼，再滑到他微张的唇和泛青的下巴，最后停留在他白皙的肩颈上那几个不甚明显的红痕上。他想了想，伸出未被太宰治倚着的另一只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温热的手指蹭在了常年冰凉的皮肤上，睡梦中的太宰似有所觉，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一头毛在他胸口软软地蹭着，像是下意识地寻找着热源。
这个人果然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说真话啊。织田作之助这样想着，用掖被角的那只手隔着棉被拍了拍太宰治的后背，顺着肩脊线微微下滑几寸，哄猫一样的轻柔，而实际上那个人也就差在喉咙里呼噜呼噜求人抚摸了。不过织田作之助向来不爱扰人清梦，何况对方还是那个睡眠状况二十年来都不怎么好的太宰治。他轻轻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抱着太宰治，听着爱人渐渐重新稳定的鼻息，看着雪花从星星上飘落，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能走到如今，那样的顺理成章惹人眼红，只是背后付出的勇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只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太宰治梦到了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武装侦探社遇到了难以解决的棘手危机，也是因为这次危机，国木田独步重伤濒死，后来退居二线。不过受到波及的并非只有国木田一人，织田作之助失踪，与谢野晶子失踪，江户川乱步失踪，武装侦探社折损了大半人力状况却越来越糟。
那时候太宰治学会了抽烟，学着他的样子在风里护着火苗。烟雾迷蒙里他开始思考着自己的死亡。他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样的离去，十八岁那年的情况虽然紧急但到底是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庆幸大过了一切，因此落到了如今即使迷茫却无人诉说的地步。
梦境盘旋延展，他看到那时他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一手掩着眼睛一手关了手机，手指顺着咖啡厅的玻璃窗缓缓下滑。他去居酒屋买醉，明明酒量很好的一个人说醉却也醉了。出来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女孩，大概是俄罗斯人吧，瑟缩地站在日本桥桥头兜售着一堆不新鲜的花朵。
他摇晃着走进，随意要了一朵花。那是一朵还未绽放的白色花蕾。
他把花朵插进花瓶，想着花开之时，他的蜡烛总该燃尽了。
一天后他再次经过日本桥，却遇到了那个小女孩收摊回来。她蹲在漆黑的巷子口，用她的母语祈祷着什么。后来又说了日语，只是太宰治没有听清。*
织田作之助是在那天有了消息的。
太宰治醒来时，天光已大亮。他把手往身边探了探，发现织田作已起身。开着空调的房间甚是暖和，他从被子里坐起来发了五分钟的呆。直到织田作开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今天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