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Saṃsāra》(堂良)一
周九良死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鹤堂刚刚结束一场失败的跨省追捕,在几方警力的围堵之下,那辆银白色的江铃冷藏车,竟然凭空从公路上消失了。
当来自道路两头的警车在山野碰头的时候,各自在急刹下滑行十几米,死寂一般的夜里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孟鹤堂从警车跨下来,看见对面也跳下一位高壮男人,这样深秋的天,单薄的衬衫随着动作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啪的用力一甩车门,扯着呱噪的嗓子喊道:“啊?艹!人呢!!车呢!!”
“也许往s市的岔路去了。”孟鹤堂看上去倒不急不缓的,撩开风衣靠在车身,伸手拿起内部通讯器,问了几句后脸色也猛地一沉。
“有吗?!”男人走近两步,话音刚落,就看见从其他方向搜寻而至的警车。
孟鹤堂手指紧紧握住通讯器,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可能——那么大一辆车?”
“他妈的!!”男人狠狠踢了一脚车门,胸前的警牌跟着晃动,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朱云峰”,“这是我们离蝙蝠最近的一次!”
“还不确定他是不是蝙蝠。”孟鹤堂拍了下他的肩膀,重新钻回车里说道:“我不相信就这么凭空蒸发,往回搜!”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一段不到三公里的监控盲区,冷藏车驶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距离孟鹤堂的车子赶到前后不过六分钟的时间。
追捕暂时陷入僵局,孟鹤堂沮丧地连夜赶回市局,留下何九华在现场。屁股刚挨到凳子,就听说著名实业家周九良,死在自家别墅,案发现场非常诡异,局长要求孟鹤堂立刻赶到。
“有多诡异?还能比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冷藏车更诡异吗?”秦霄贤冲了杯咖啡,来不及等凉,兑了纯净水一气咕咚咚灌下去,用手背抹了抹嘴角问道:“那个周九良应该有九十来岁了吧?”
“九十九。”孟鹤堂翻了两眼资料,听谢局的意思,不会是自然或者意外,谁会等不及对这样一位老人下手?
带上秦霄贤和刚刚销假来报道的孙九芳,孟鹤堂衣服都来不及换,赶到的时候,谢金正在二楼的楼梯口接电话,用力朝他招了招手。
这个别墅区的安保在全国都排得上名次,别说是进来杀人,就算是进来偷一粒米也无所遁形。
谢金看了眼孟鹤堂的衣服,不外乎数落几句花里胡哨,示意他穿上鞋套和口罩,小心脚下。
把风衣脱了搭在扶手上,内里是黑色紧身线衫和灰色束脚休闲裤,孟鹤堂跟在谢金身后。隔着房门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房里有两名鉴定取证警员,还有一名跟在他们身后负责拍照。
诡异?这个词可还远远不够啊。
就连孟鹤堂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米白色的地毯染了大片喷溅的血迹,尸体下方更是染透成了酱红色,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周九良胸腹被全部撕开,露出森白的胸骨,和空荡荡黑洞般的腹腔,尸体四周没有血液拖曳和滴落的痕迹,取走内脏的手法超乎常理的干净利落。
孙九芳好险吐出来,掉头就跑了。秦霄贤撑着膝盖蹲在孟鹤堂身后,看着他用镊子翻看着伤口边缘,咦了一声问道:“这是——撕裂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