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菩萨蛮(四)(2)

杨淏翔就这么守着烧了半夜难受了一夜早上才将将睡安稳的张云雷。他希望两个人就这样相认了，他也不希望两个人就这样相认了。屋子里的空气融着一带晨寒的茶花香味，甜中还夹杂些微苦。
杨淏翔在纠结要不要离开，要是张云雷醒来记得昨晚的事他怎么办?要是不记得他又该怎么办？
“少爷。”
茗忧在门口小声叫了一句，杨淏翔把床幔挡好轻手轻脚的出去。
“少爷，右相以德妃染恙为由，正连同礼部尚书请求皇上下旨让四王爷回京探病。”
“自从杨淏儒离京，他们就在筹划这一刻吧。如今我身陷囹圄，也管不到宫里，随他去吧。”说罢，杨淏翔转身要回去，茗忧看着门口拦道:“少爷，您之前说……”
杨淏翔点了下头，茗忧惊了一下，道:“太子妃为何会来这?”
杨淏翔惘然，转而道:“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对了，这事不许让人知道。”
“是。”
杨淏翔推门进了屋，刚关上门转身就见床幔微动，停住了脚步。良久，床幔安安静静垂着，杨淏翔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些，见一截指尖从帘角探出，再看，床幔就被撩起了一隅。
从那窄窄的布料间隙，杨九郎看见张云雷坐了起来，张云雷偏过头看他，他一顿，不知如何是好。张云雷想把床幔挂起来，银钩离的远，张云雷想够到，却脱了力栽在床头，托着他的，还是杨淏翔的手。
张云雷坐直了身子，虚弱的喘着气，扯着嘴角露出个笑。见张云雷展颐，杨淏翔也舒了口气，将床幔挂好，坐在他面前。
张云雷微笑着捂住了心口，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哑着，咳了几声，拨开杨淏翔端过来的茶水，道:“九郎，我的和离书呢？”
杨淏翔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他想了万种怎么回应张云雷醒过来时候的话，却独独没想到这个。那和离书，就这么重要吗？
“先喝口水。”
张云雷也没恼，乖乖的喝了茶。
“九郎。”
“哎。”
“九郎。”
“哎。”
杨九郎把张云雷捂着心口的手牵过来握在自己手里，温热里又有些寒，似一块刚被捂热的玉。
“我只识杨九郎，未见过杨淏翔。”
杨淏翔面色一滞，失落的慢慢放开手。他本来还抱有希望，至于希望什么，他自己也茫然吧。
张云雷低眉轻笑，掀开被子要下地，杨淏翔站起身，要去搀扶被张云雷拒绝，只见张云雷扯着床幔借力，不想床幔直接松了，飘忽忽的落下来，张云雷便也直接跪倒，甫一跪倒，兴许是动了气，幽幽一股茶花香又散了出来。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
杨淏翔想扶又收回了手，见他定定的跪着，垂眸道拜见，忽觉疲惫至极，忧伤至极，似被冰雪冻僵一般，由痛到木，他半仰着头，不敢看地上跪着的人。
良久，张云雷本就极度虚弱，一个晃神就跪不住歪在一边，幸亏胳膊撑了一下。杨淏翔的身体还是先做出了选择，弯腰将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张云雷的冷静在杨淏翔抱他这一刻用尽，他突然拉住杨淏翔的胳膊咬了上去，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生气，青筋都暴了起来，嘴唇颤抖。杨淏翔一动未动，躲都未躲，咬牙忍着。张云雷觉得自己的温度和自己的力气已经用光，松开了他的胳膊，见衣袖上已经浸出了两点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