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品(3)

米尔德修士连珠炮一般地诘问让气氛显得异常尴尬。不过麦尔斯先生只是微笑着看了看修士，又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他晃了晃右手的酒杯，轻轻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左手插在裤兜里，对米尔德先生点了点头：
“有一点你倒是没说错，我不是什么‘好人’，也确实不配。”麦尔斯对男孩眨了眨眼，“不过我的勾当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的宅邸也都是合法收入，”麦尔斯转过目光直视着米尔德修士，“至于我送走的孩子，我也不觉得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妥，至少孩子们给我的回信里写道的近况都比待在教会名下的孤儿院里时要好的多。”
修士涨红了脸，麦尔斯先生扭过脸看了看男孩，和蔼地说：“别担心，你今晚就能见到妹妹。”
男孩兴奋地瞪着眼睛看着麦尔斯先生，不过当他看到老修士那怒不可遏的面孔时又胆怯地低下了头。
麦尔斯先生呼唤了几个女仆过来，对米尔德修士优雅地鞠了一躬。
“时候不早了，尊敬的修士先生，我的家仆会带您去客房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她们吩咐。”
也不待修士回答，麦尔斯先生便轻轻推着男孩离开了壁画转入府邸的二楼。
男孩仿佛能够感觉到身后修士气鼓鼓地摔摔打打地跟着女仆去客房休息的画面，悄悄抬起头看了看麦尔斯先生，却发现麦尔斯也正低着头对他笑着。
这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啊，男孩心想，他笑起来仿佛教堂里的埃文修士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男孩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的父亲很像，尽管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孤儿院的护工们告诉他他的父亲死在了矿井里，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他的妈妈是个荡妇，他父亲死之前就跟别人跑了。他从未相信过这些话，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是个强壮的男人，他的妈妈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她还缝了一只可爱的布娃娃送给了自己的妹妹——伊莎。
一想到妹妹伊莎，男孩就有些伤心。妹妹从小身子骨就很弱，总是生病，是那种没人查得出病因的病。可他还是最喜欢妹妹。他会给妹妹讲很多很多自己编的故事逗妹妹笑，妹妹总是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布娃娃静静地听。
男孩的思绪从妹妹的面庞又回到麦尔斯先生的笑容上，没错，这个笑容和埃文修士一样。牙齿洁白，弧线分明，让人感到踏实和亲切。
每个周四的下午，在做完圣礼的布置后，男孩都会单独到埃文修士的房间和修士待上一个下午，修士会默默聆听他的祷告，之后给他一杯香草味的饮料。男孩喝下饮料后会觉得有些疲惫，他会赤身躺在修士满是泡泡的浴池里和修士一起洗个澡，再玩上一会儿橡皮鸭。之后就在修士房间的床上沉沉地睡上一觉，醒来后总会看到修士的笑脸，就像现在的麦尔斯先生这样，明媚如阳光一般地笑脸。
麦尔斯先生领着男孩穿过二楼的走廊，来到一扇木门面前。
男孩看着麦尔斯先生，问道“先生，我的妹妹还好么？”
麦尔斯先生整了整领结，和蔼的回答男孩：“她很好，孩子，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去洗个澡吧，里面有仆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泡泡，还有你喜欢的橡皮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