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垂暮之人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那光明的消逝。
智慧的人,临终时终将懂得黑暗中的真理,
他们从最后的梦境醒来,因此,他们
没有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抹夕阳散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曾回忆起他们多么光辉地在金色的海湾里舞蹈,
如今,他们只能
怒斥,怒斥那光明的消逝。
疯狂的人,死死抓住,高声歌唱着翱翔的太阳,
他们懂得,但已为时太晚,他们的歌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没有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灵慧的视觉看见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怒斥那光明的消逝。
您啊,被那黑夜拥抱的人。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请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 阿尔哈拉德
北伐战争结束后,我追随大领主返回了壁炉谷。
作为一名随军医师,我见过了太多痛苦地死在瘟疫和伤病折磨中的人,他们腐烂的躯体、崩裂的颅骨、浓黑的血液也不会让我有丝毫的动容,就连我自己被截去膝盖以下的肢体的时候,我都能平静的面对。因为我从未怀疑过我的信仰,以及我对信仰的虔诚。我坚定地相信希望就在前方,黎明就快到来,圣光在那银色的黎明中温柔以待,胜利将给所有苦难的灵魂以最温暖的慰藉。可即便如此,每当回想起老泰德的死去,我的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我极力地想从脑海中驱散那些既恐怖又难以置信的画面。我想忘记那段不堪的日子和往事,在那无尽的夤夜的噩梦里,我渐渐衰老与绝望,我的悔恨和悲伤让我握不住近在咫尺的光芒,拥抱我的仅有无边的黑暗。尽管已时过境迁,尽管已无法挽回。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天谴之门的战役后我侥幸活了下来,双脚和左手已经完全烧焦,躯干也感染了恶性的疫病,所幸我只是医护人员,并未陷入战线前沿,据说前方参战的士兵生还率不到百分之五。可正如我前文所说,多年后我才慢慢感觉到那种彻骨的不幸——没有立刻被死神拉入冥河的我要用余生来品味更多的折磨和生不如死的痛苦。
被截去下肢和左臂的我如同一个丑陋的豺狼人弃婴一般终日躺在战地医院的病床上,可在当时,在经过了短暂的对战役失利和阵亡战友的悲痛之后,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安宁的心态,因为在踏上北伐的航船之前,我们所有被征召的人员都被告知在那片苦寒之地将要面对的命运,而对这样的命运,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悔恨,因为我可以自豪的让我的家人或者战友在我的墓碑上铭刻上——“克利夫兰丶安德鲁 圣光的虔诚信徒,祖国的无畏战士”。那将是我宿命的终途,也将是我人生最完美的句点。即便如今我半死不活如同废人一般,可我依然坚持每日祈祷,礼拜,当然,是在脑海中礼拜。我感激圣光赐予我的一切,也坚信胜利必将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