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圣食天录
中平元年,赴国都参加会试的书生梁玉楼在一个大雨之夜路过燕平郊外一片荒地,时值新皇登基,国力不彰。边境柔戎作乱,时常越境抢劫掳掠,好好一个燕郊,千里沃野尽无人耕种,百姓十去八九,或南下避难,或进京躲灾。梁书生赶了两天一夜都找不到驿站或客栈投宿,路过了好几个村镇,都已荒废没有人烟,梁书生一路上只能刨野菜抓野兔果腹,几次还遇到柔戎的马队,虽然都逢凶化吉,但也是惊险万分,叫他又气又恨。
梁书生走到此处,正逢阴雨连天,电闪雷鸣,忽见路边立了一亭,亭中耸立一碑,材质奇特,看起来非金非石非玉,推之纹丝不动,刻之不留白毫。惊讶之余,不免盘算着在此先歇歇脚,这碑上洋洋洒洒好似刻着数千字,想来是必是名仕所作,不妨端详一二,一来是避雨,二来是增长见闻。
梁书生打定主意,拾了几根风雨吹段的树枝拂去碑上灰尘,却见这碑上刻的不是当今流行的隶形书,仔细一看,却又熟悉得很,应该是一种楷体的变体,只是通篇字词,缺横少竖,都是别字,整篇行文虽然工整,但是拟稿的人却好似没有习过行文。如此文章,以梁书生的眼力,心中自然看不上,略微看了两眼,这文好似某人的自传,再看,竟好似某人的墓志铭。多看了一会,暴雨竟然骤停,梁书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便有了去意,但转念一想,与这碑也算有缘,便恭敬地拜了三拜,拜的过程中,瞥见碑文中某处写着一句话,不知怎地,就被这句话钻进了心窝,久久难以忘怀。梁书生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趁着天晴继续上路。
三月后,梁书生殿试中进士。又一月,柔戎王格尔日汗大军南下,皇帝南狩,这一狩,竟然让包括燕平在内的帝国北三十六州纳入了格尔日汗的统治,从此山河破碎。梁书生本来中了进士,还在吏部听缺,哪知道这一乱,六部全部打散,他只能跟着皇帝南狩的队伍流亡。
中平一年新春,新皇帝赵宇逃到南都,重开了朝廷和六部,南都本来是九王爷的地界,原本在燕都中趾高气昂的文武百官来到南都都像霜打的茄子。好不容易在九王爷的主持下恢复的每日早朝,情形却像市井之徒吵架一样无聊,有说要招兵买卖收复燕都和北三十六州,有说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有说要与格尔日汗和亲和谈,把公主嫁过去稳住格尔日汗南下的脚步。那新皇赵宇才十二岁,哪有什么公主。有大臣说皇族也行,把主意打到九王爷的九岁的郡主头上,气得平时老实憨厚的九王爷差点在朝堂上跟他血溅五步。
那时梁书生侥幸补了一个兵部主事的缺,立在百官的末位,每天就看他们吵破头皮,高不可攀的皇帝赵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临时设立的皇座上打着瞌睡,九王爷也老神在的半闭着眼站在皇帝身旁养精蓄锐,梁书生觉得这朝堂真是无趣的紧。在南都实在无所事事,加上想念家人,梁书生便想辞官归田,却被几个同乡拦住,说现在自己家乡都丢了,连年干旱,帝国南部又在闹民乱,南都附近的好田地又早都被达官贵人们瓜分一空,这梁书生辞了官,上哪儿种田去,不如呆在南都混日,好歹有俸禄领。梁书生被几个同乡拦下后,气得夜不能寐,终于秉烛夜书,上书一封,要求上面要么派自己去南边平叛,要么派自己北上抗击柔戎。第二天早朝就上奏上去了。不想这奏折一上,第三日竟被九王爷当众宣读,并点了三千军,附带兵器,军粮,任命梁书生做平乱使,南下平息民乱。梁书生看着满朝文武百官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平时的争吵都是做个样子,满朝文武都想着怎么留在陛下身边,吵架是为了显得自己有在做事,没有辜负君恩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