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演义 第一回 葬礼与婚礼(2)

言罢，捶胸不止，痛不欲生。
叙热闻听国王恸哭，不由得也悲从中来，须知此时的法国臣强君弱，国王为巩固王权四处征战，三十五岁方得一子菲利普，为保老王百年之后王储能顺利即位，老路易在菲利普十三岁那年便将其立为法国国王，自己退居太上王一职。如今菲利普一死，路易死后便没了继承人，到时国内诸多贵族便会以选举甚至内战逐国王，历任七代君主之卡佩王朝将昙花一现，成为历史之尘埃。
叙热是法国首屈一指的兰斯大主教，国王之亲信，如此危难之际怎可袖手旁观，只见他悲伤片刻，便重新抖擞精神，将国王扶立于教堂中央，朗声说道：
“吾王且慢悲伤，菲利普虽死，然尚有一子可为储君。”
言毕，叙热对着一班少年修士中的一位叱道。
“修士居恩，如今汝兄长病故，王位无人继承，汝不趁此机会报效国家，更待何时！”
这位名唤居恩的修士年方十一，身材纤瘦，相貌文弱，看样子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少年，此时闻听老师传唤，如遭晴天霹雳，呆立半晌之后，他只得缓缓出列，跪拜于老王与主教面前，口称主教、陛下。
少年说道：“居恩早已皈依上帝，发誓终生修行，今虽陛下无嗣，然居恩已将身心交于教会，岂可反悔初衷，居恩有心无力，望老师与陛下宽恕。”
路易国王闻听此言不禁长叹一声。原来，跪在面前的并非旁人，正是法兰西二王子，菲利普之弟居恩是也。根据萨利克继承法，这居恩作为国王的次子，自出世之日起便是未来皇家大主教的不二人选，其吃住、学习、修行等方方面面都在圣丹尼斯修道院进行，是主教叙热之得意门生，神学理论的未来学者。
以教士身份献身基督，乃王子自幼未曾动摇之崇高理想，然而天不遂人愿，如今年仅十五岁的兄长，小王菲利普早早驾崩，若教士居恩不肯还俗，老路易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室的火种熄灭。
老王正在悲伤无奈，身旁的主教叙热闻言早已大怒，他抬手便是一掌，打得少年居恩眼冒金星，摔倒在地。半晌回过神来，居恩不禁捂着脸发问：
“老师缘何责打居恩，学生只说愿毕生侍奉上帝，难道说错了吗？”
主教叙热斥道：“如今王室危在旦夕，圣丹尼斯不缺你这区区修士！你父王如今眼看后继无人，你如此执迷不悟，枉为人子！”
居恩说：“学生并非不孝之人，只因当初学生已经发誓效忠上帝，今若背誓还俗，如何令我主耶稣基督不发雷霆之怒？”
叙热闻言不禁转怒为笑，他摇着头悄声对弟子规劝道：“古语有云：岂因小善而废大恩？如今王储未定，法国境内势力错综复杂，阿基坦公爵、香槟伯爵皆有狼顾之相，若老陛下一朝不在，境内诸强必然诉诸武力争夺王位，到时若生灵涂炭，皆今日之过。法兰西若亡，汝如何能安立教堂诵读圣经，上帝又如何能原谅汝固执愚蠢之行径？居恩，难道你誓要做上帝的孽徒吗？”
居恩闻言面露忧色，面对着父亲、老师以及王兄之棺椁，思忖再三，他终于还是颤抖着双唇说道。
“居恩蒙昧，愿谨遵老师、陛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