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春日(4)

三、
趁着下人们帮司和收拾屋子的时间，伊人拉着司和陪她逛逛。想到早上父亲寄来的信，伊人心里有些沉。云月哥哥，希望你不要知道太多，这样美的人物，折在自己手里，可是罪过。
傍晚与二房用过晚饭，伊人、司和、云月三人，在正屋后的小院里，打了一会儿牌后，各自回屋了。夜半时分，伊人在小院等着司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就摸到正厅去。
看到那匾额，伊人拿了梯子，就爬了上去，在匾额后摸索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拿着那小盒子，朝杜司和扬了扬。
“杜爷爷那样喜欢雍正帝，我便猜爷爷会不会把私印放在这匾额后头，果然……”伊人打开小盒子，果然那枚私印就在里头躺着。可是话未说完，腰后就被一把17式毛瑟手枪抵住。
“伊人自来与我亲近，为何这般待他好？”身后的人，俨然是杜云月。也是三人自小一同求学，彼此的性子都摸的清楚。自己的小心思瞒得过二房夫妇，怎么躲得过云月的眼睛呢。伊人不敢乱动，任由杜云月把那私印拿了去。
“放开伊人，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伊人。”杜司和实在紧张，祖父说云月若不打算做君子，必是极狠的人物。
“伊人为何不回答？”杜云月随手把私印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无视了杜司和的话，只看着宋伊人。
“与你亲近，是不愿你因出身，而自卑自弃；待他好，是一同长大的情分。若你出事，我同样如此。”伊人心里还是希望杜云月与此事无关，虽上海的车，没有他的帮忙，是难得手的。可是，到底也是多年的好友。
“坐吧。你今日走了许久，右腿有些痛吧。”杜云月把伊人摁在小座上，那枪由腰间挪到后脑，伊人暗道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挽回他的别扭性子。早知道在上海，就拉他去看约翰医生好了。可他这样聪明，怕是也没用吧。
“云月，我只问你，上海和祖父的事，你是否参与过？”司和明白，速战速决才是上策，更深露重，吵醒二房夫妇，事情怕会脱离控制。
“你觉得呢？我说没有，你们信吗？”杜云月反问着，又自嘲般笑着。“他连个司字都不肯给我，死前也只惦记着你！就因为我的母亲是个出身不好吗！呵呵。”
“云是你母亲的小字，不过这字是早年你外祖所定，怕是你母亲也未必记得。杜爷爷是想给了你认可，才取的云。现在看来，你母亲果然不记得。”伊人缓缓说着，杜云月的外祖是个读书人，无奈落魄到将女儿送去戏院的地步，只说愿有个活路。
“杜爷爷若厌极了你，怎会亲自教你？对司和好些，也是因司和双亲皆去了的缘故。况且，司和父母出事，与二房脱不了干系。”说了一番话，伊人自倒了已凉透的茶水要喝，又被杜云月拿了去。
“等一等。”杜云月安抚着伊人，心里翻滚着许多事。
“云月，阿爹阿娘的事，祖父不计较，我也不会揪着不放。但祖父的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杜司和心头亦是万千悲愤，兀自克制着，只愿眼前的事能尽快解决。
“父亲来上海找我，说是想试一下轿车是什么感觉，我就拿了你的车去。你也知道，你的钥匙总放在那个盒子里，找起来甚是容易。伊人同诗筠出事后，我便隐约察觉他们的心思，所以一样匆匆回来了。可是，还是没能拦住。”自己一回来，就看到祖父中毒的模样。杜云月放下那枪，捂着头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