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2)

母亲对于川口就像冬天燃烧在远方的篝火。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一旦靠近又会被火焰灼伤。
而失败却将他推向了火焰中间。
正雄也是川口的名字。
每次川口在窗户上看着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家伙懒洋洋躺在母亲腿上时都会很嫉妒，川口没见过母亲用那种目光注视他，属于他的永远都只有冰冷和威严的目光。正是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和曾经喜欢的女孩断了联系，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选择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成了现在的自己。。
屋子里的书架上还保存着川口初中时抄来的乐谱。
如果当初做了另一个选择会怎样？如果自己不被母亲左右会不会有更好的生活？人生虽然无法重来一次，但人们总是在给自我推卸责任的过程中，把这种对过去的悔意变成对他人的怨恨。
所以当另一个“正雄”的声音愉悦的飘荡在屋子里的时候川口的心里都充满了嫉妒，仿佛一缕看不见的火焰从胸膛开始燃烧，然后蔓延到喉咙、蔓延到眼睛。
川口开始做噩梦了。
有时他会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抱着自己在阳台上休息，川口看着母亲温柔的目光想要说话，却发出了猫的声音，他吃力地举起手想引起母亲的注意，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黑白相间的爪子。有时候又会梦到自己放学回家，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呼喊寻找着母亲，终于看见了母亲的背影跑过去抓住衣服，母亲回头却露出一张猫的脸，用冰冷而威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知道多少个白天和黑夜，川口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耳边还回荡着“正雄”愉悦的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囚牢里忘记时间的川口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注视着门口，没有说话。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门外传来了川口母亲的声音。
“明天我要出门一两天，家里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但川口的内心已经容不下多余的同情，他依旧没有回话，任凭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
第二天深夜。
川口确认母亲已经离开家后慢慢地下了楼梯，楼梯下的黑暗中是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种恐惧伴随着无所事事的日子一天天增长。但最终川口还是成功站在了楼下，客厅和厨房被收拾的很整齐，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猫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川口由衷的松了口气，去厨房热好便当，拿回了自己屋子。
这天川口一觉睡到了天亮，什么也没有梦到，睡醒时也没有听见声音，那只猫似乎不在房子里。
心里得到了安慰，身体也轻松了不少。晚上热便当时在冰箱里还发现了一罐啤酒，他吃完饭，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喝着啤酒，片刻的欢愉再次麻痹了生活痛苦的本质，不知道怎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忽然川口似乎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是母亲吗？她从没有过把钥匙忘在家里的事情。
可能是快递员吧。
声音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川口只好忍着被惊醒的头痛下楼打开了门。
“嘣”
川口的屁股重重的墩在了地上，可惊骇的大脑根本无暇顾及屁股的痛感，只是用手撑着一路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