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歧途『20』

微风拂过带动水波迭起，宋玄时不时打着寒噤，抽噎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简亓面容不似水面波纹频现，只垂眸看着肩膀上趴着的宋玄。随着简亓伸手护上宋玄挂着冰碴的发缕，僵局才被打破，宋玄猛然松了口。
那是怎样咸涩又甜腥的草莓果汁，从皓齿逐渐蔓染舌尖。
简亓的肩膀本已麻木，但还是会被那突然撤离的咬合扯起神经的抽搐。宋玄呆呆地盯着染红的肩颈，刚刚压下去的难受再次袭来，热泪重又盈眶，禁不住竟又失声痛哭起来。
就像，就像儿时因为一时冲动，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玩具后的不舍与自责。
“你不疼吗……你为什么不喊疼……”
这突然的崩溃和斥责让简亓更多了一份无可奈何的慌乱，他抬手拭去小吸血鬼嘴角的草莓果汁，严寒将脸颊上的那抹宠溺畸变为苦笑。
“不疼。”
“骗人！”
“真不疼。”简亓缓了缓力气，拽着宋玄一起站了起来，“我就知道。”
“知道――嗝，”宋玄吸着鼻子，压着哭嗝断断续续地咕哝着难辨的话语，“知道什么？”
“你会心疼的。”
简亓略以胜者的姿态笑了起来，手上却细致地将带着羊毛滚边的帽子扣到宋玄脑袋上。
“才――嗝，没……”
宋玄拍了拍胸膛用以震慑那不断作祟的膈肌，对上简亓的笑却失了语。
你有多久没对我笑了，那两颗小虎牙，好久不见。
他不知自己的内心何时脆弱到了这种地步，如今简亓的一颦一笑都要惹他不停地落泪。宋玄低头掩饰着眼尾的水汽，扯起羽绒大衣又把简亓包在怀里。
他不是非要像裤带熊一样黏在简亓身上的，实在是，只有一件衣服，迫不得已。
突然被宋玄圈禁在怀里举步维艰，简亓不解地想要探求小家伙的想法，但是那人儿却像不愿面世般一直往怀里藏。
“这样还怎么走去车上？”
“我不管――嗝――就要这样。”
宋玄依旧低着头，自然看不到简亓脸上浮现的笑容。他弯腰伸手，双手在宋玄大腿后侧交合在一起，一把将宋玄高高抱起。
那张脏兮兮的猫脸儿，一下子便暴露在简亓面前。
“那就这样。”
简亓抱着宋玄几步便走回车内。宋玄不愿去医院检查，简亓便一路朝家开去。
路程的尽头是简亓的家，是宋玄还没有去过的家。
宋玄斜躺在副驾上看着简亓，在暖气的来回烘吹下昏昏欲睡。简亓忽而转头看向他，他就会伸手把简亓的脑袋掰回去。
“不许看我，好好开车。”
月过中天，已然西沉。银色小轿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街道。霓虹忽闪，却又因为夜深而寥若晨星。车内两个衣着狼狈的人儿，只字不语却眉眼带笑，将凛冽的寒冬映出几分暖色。
释怀就如积雪消融，温度至此，无需言语。
“呼――”
吹风机高功率运转，将宋玄脑袋上的浓密黑发吹得东倒西歪。宋玄来到新居所并没有多少兴奋，这一天被简亓搞得身心俱疲，连吹头发的力气也没有。
所以，他坐在板凳上瞌睡得摇摇晃晃，简亓站在一旁摆弄着宋玄湿漉漉的头发。刚刚洗浴过的宋玄，浑身都还带着柑橘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