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歧途『19』

暗蓝色水波蓄藏着无尽蚀骨的寒意，我寻着那缕银光不断下潜，再想回岸时，却突然乏力。
我将银链攥在手心，我想要带着它回去。水岸离我越来越近，好像再伸一伸手，就可以触到那雪花飞舞的遥远星空。
可是，大脑好晕，手臂好酸，双腿被冰得快要麻木。我好像回不去了，我好像呼吸不到你们呼吸着的那片空气了。
可我，又为什么要回去呢？
书上说，死，是可以用来赎罪的。做过坏事的人，死了，就会被原谅了。
我放弃挣扎，反正那本来就没有几分希望。我任身体沉沦，任星光离我越来越远。小马哥，你应该不会难过吧，我再也不会缠在你身边惹你生厌了，你的未来，会是幸福的……
等等，有人在叫我，亚轩，亚轩……
“亚轩！！”
宋玄虽然醒来却一直看着脚链放空，眼神涣散对于简亓的轻声呼唤不理不睬。医学里因为缺氧导致大脑受损的病历并不罕见，简亓怕极了，怕极了宋玄会因此受什么伤。他颤抖着提高了音量，终于帮这傻乎乎的木头人儿从回忆的迷惘中逃脱出来。
宋玄慢慢恢复着意识，那双无神的双目开始聚焦，逐渐上抬看向心急如焚的简亓。羽绒大衣不知何时裹到了自己身上，正烘着冰凉挂水的内衫制造温暖。而他，湿透的衬衫紧贴着肌肤，隐隐约约将那机体线条暴露在严寒中。
那张面容到瞳孔的距离，是那样近。他双眼里的水汽与红胀，是那样叫人痛心。
“你怎么哭了？”
宋玄咧开快要僵住的双唇呆呆地笑着，神经麻木他感受不到嘴角还流连的气息。他伸手想要擦去简亓脸上的水渍，却被那冰凉的触感所惊讶。
他拽了拽身上的羽绒大衣，试探性地靠了上去，双手环到简亓身后，将简亓包裹在自己刚刚捂热的柔软中。
好怕，怕会被你一把推开……
你是不是太冷了？你竟然没有推开我。
“宋玄，我……我……”
愧疚与悔恨于胸腔内积郁，就像鱼骨将干涸的喉咙堵塞，只剩泪水从嗓子倒灌进胃里。任何语言都太过苍白无力，简亓压着心田里的低声啜泣，伸手揽住了宋玄。
夜愈黑，风愈紧。敖子逸搀着陶桃，叫走了旁边杵着的几个人。宋玄惊讶于腰间环绕的双臂，含泪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渐起。
“简亓，你――”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信你，我折磨你，我――啊……”
肩膀突然传来的痛楚惹得简亓忍不住发出惊呼，须臾便又被简亓压了下去。眉心紧皱，他闷声忍着肌肤被撕咬的疼痛，唯一舒缓的途径便是将揽着宋玄的双臂收得更加用力。
不要，不要认错。你一旦认错，我的委屈，就会决堤。
宋玄伏在简亓肩上狠狠地咬着，一股泪流从压抑的心中迸涌而出。他咬的力气很大，他已然哭出了声。是长达三年找寻无果的绝望，是久别初见时你送我的心伤。我竭尽所能求你一个原谅，等得我快要放弃生而所望。
“对不起……我，我混蛋……对不起……”
鲜血已经渗出，同水珠交融从肩颈滚落。简亓痛得嘴角都在抽搐，却也没有任何叫停的资格。宋玄咬得有多狠，他才知道他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