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6)

“谈判失败了吗？”
“抱歉，本身是有希望的，对方出乎意料的强硬，我想恐怕有别的什么势力介入了。”
“不奇怪，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况且这伤及人类的利益。”
“灵魂的价值是相等的，但如今天平失衡了。我们会修正这一切的，这是承诺。”
“不，不必了，平等不是别人能施舍的东西，砝码为我们做的够多了，非常感谢，之后应该由我们自己去争取。”
“……是啊，平等没法施舍。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请牢记，仇恨是杀死平等的毒药。”
“我们不会首先考虑暴力的。”
向导阁下拜启
世事无常，人生叵测。不幸如影随形，蠢动身侧。尤其是逾越规矩者，意外总会接踵而至，因此蒙受伤痛，以至于流几滴血掉几粒泪在所难免。鉴于您那些了不起的把戏，我们认为您正是伟大的僭越者，想必有着承担代价的勇气与觉悟吧。
在您收到这份消息的时候，一名无关紧要的人类遭遇了一起连环车祸，我可以向您保证绝无存活的可能。不久后想必您会通过某些对于您而言更具效力的渠道获知相关消息。您可以因又一位剥削者的消失而庆祝了。愿您畅饮香槟。
祝您美梦成真。
一位人类朋友
“进化跃迁教会能为我们提供什么。”
“真高兴您愿意联系我们，如果能见面详谈的话，我想能谈得更为详尽。”
“地址。”
“请您稍等。”
即便是饱受磨砺的心，那层硬质外壳仍被这番回忆撕裂，裸露渗血的内在。听闻那则噩耗，他必疯了一半，此刻看来，他做出的选择更像是被各色人类所驱使，这使z-962143打了个冷战，慌忙开口继续那一独白：“我们曾忍让，可忍让滋长暴行。和平主义没有给予自由，反倒让我们失去更多。我们诉求平等，人类却视之为背叛，早忘了历史中那些为文明高擎火把的向导。人类走出了蒙昧，却残留着狭隘与短视。只要人类仍将我们视作商品和工具，平等就不会到来，只要人类依旧漠视我们的情感忽略我们的灵魂，暴行便不会消失。然而你们闭目塞听，充耳不闻，因所谓利益肆意践踏我们的灵与肉。正义缺席已久，需惊雷将它唤醒。我们不愿战争，但我们只有战争。我们憎恶暴力，但唯有诉诸暴力。”z-962143环顾四周，只有最前方的几张面孔在散射的光中显现，呈钢似的冷与硬。
暗黑不曾退让分毫，紧紧握住一线光明，如同下一刻便会将它掐灭。
“我们是失败者。”z-962143缓缓说道，这大约是无人铭刻的墓志铭，一根芦苇被折断时的脆响，想必很快沉没于宇宙一如既往的寂静中：“却并非背叛者，循着文明的光，跃出畜棚奔向荒野，即便终究死去，那死亡也属于我们自己，至于如何处理尸首，则是你们的事了。自由，平等，博爱。”
沉默笼罩许久，z-962143从容地站立着，在那光柱中，如同一尊以信念为题的雕塑。
“呵。”轻笑打破了这一切，仍是那名男人，目光冷冷落下，他开口道：“这就是你的演讲吗？是的，过错不在你们。”哗然顿起，若非发言者不可动摇的地位，恐怕场面将更为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