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速写(2)

”他这样解释，可自己也不很明白。
王裳有点腻烦，索性走出教室，站在东南角楼梯夹层的栏杆旁。这里有些冷，但至少不会有书页和水笔的声音。二主楼两栋之间的空旷区域几乎没有被阳光占领，唯有顶部被光线切割呈条状，投在暗淡的玻璃墙上。空旷区域没有人打扰，只有在面向湖的地方有那尊名为“希望”的雕像，陪伴着此刻的光影。
王裳第一次觉得这地方这样肃穆。巨大的阴影与不流动的空气，玻璃墙之外似乎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如同古老的神庙遗迹，光线同时间都凝固于此，让人有些窒息。他从前也坐在过玻璃窗外的那几级台阶上，但只是感到幽静而已，即使玻璃的另一侧人来人往，感受也依旧如此。
可与往日不同，王裳此刻的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
“你们他妈在这儿干什么”王裳忽然对着角落里的一对情侣骂了一句。情侣是在他之后来的，在角落里亲热，似乎并不介意旁边有一个外人。王裳平常看到在街头或者楼梯角的情侣便觉得麻烦，或者用他的话讲：“做作”，并在心里暗骂一句。只是今天，他生气了——至少他认为自己生气了——并且骂出了声。
“你什么意思，”被打扰的男生脸上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女生则在一旁看着他。
“我只是说，你们他妈在这儿干这个做什么，”王裳顶了一句，但有些有气无力。他很瘦小，而那男生很壮实。
“关你什么事？”男生凑上来，推了一把，王裳便靠住栏杆，腿已经半弓了。但他没有还手，也没有出声。
男生似乎想进一步引发冲突——双方力量的对比一目了然，尽管他不明白这个小个子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挑衅。这时，女生走上前来拉住他，小声嘀咕着。
“好吧，算了。”男生牵起女生，绕开王裳，两人顺着楼梯走下去。王裳听到男生嘴里还在骂着“神经病”，于是只是嘲弄的一笑，可他的腿已经软了。情侣拐下楼梯后，王裳一下子瘫软到地板上，重重地喘着粗气，靠在栏杆旁。他有点后悔自己挑选没有坐在玻璃窗的另一边——就像他往常一样。
“我干脆变成那尊雕像算了，可以一直待在那儿。而且也不会有哪对混蛋情侣会选择在雕像下面约会。”他悻悻地掏出手机，编出一条短信，只犹豫了一下，便按下发送键。
“好，分手吧，愿你他妈不会找一个挂两科或者会在公共场合亲热的男朋友。”
三
王裳怏怏地收拾好书包，走下楼去。
午后让他烦闷的阳光仍然没有沉下地平线，但风却冷了。王裳觉得这样的温度很适合自己此刻的心情。尽管知道这是阿Q式的胜利，他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幻想着杀掉刚才那对情侣的场面。“我应该掐住那货的脖子，”王裳咕哝着，“就算他比我力气大，只要掐住脖子，然后用牙咬断，他就死了。旁边那个只是看的女生也会死，她男朋友死了，她不可能，也不愿意活去。情侣们就是这样，表现得很在意，最后把自己也骗了。其实呢，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过是为了有恋爱这么个形式，或者怕别人笑话，才被迫找个所谓的另一半。”王裳沉浸在这种短暂的幻想之中，这也许是他发呆时长干的事情。他有时候会以有这样的兴趣而高兴，“毕竟雨果也喜欢整日幻想”。确实如此，只不过他的幻想从来都是阴暗而狭小的东西罢了。“那女的一定会叫得很惨烈，而我会为此感到高兴。”此刻，王裳已经走到了湖边，对着如镜的湖水，勉强摆出满意的表情，“而后，有媒体报道，又警察来逮捕我，我拒捕，被枪打倒，我的人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