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速写
由于B站专栏栏目有限,被迫将本文归入了轻小说的短篇小说分区。
然而这篇小说很难算作是轻小说——虽然将其称之为严肃文学又似乎高估了自己的专业性。文章是自己多年前受塞林格作品影响对小说题材的初次尝试,也是在刚刚就读南开大学时对自己与新生活格格不入的情绪的整理。
文章虽是多年以前写就的,但除去用来交大二时的语文作业外,几乎没有被人阅读。故希望趁此机会将初稿分享给众人,以获得一些评判,也算了解了心愿。
王裳仍然慵懒地侧卧在床上,保持着被身边书本、衣物和零食压迫的姿势。再过几分钟,当音乐进度条走至末尾时,他会想起几个小时前——又似乎是一周前——宁静却又喧嚣的下午,阳光铺洒在宿舍楼门前的景色,与几分钟后即将消逝的夕阳或有不同,但不知为何却隐约含着相似的情愫。是的,他会想起来的。
一
午后。前夜于窗前间歇着敲打的雨滴已预示着此刻和煦的阳光。那时的春,出于羞涩,尚不能同今日一样大方地现于人间,于是只有略微转暖的阳光,寂静地拍打在宿舍楼前。但只是这份未成熟的灿烂,便足以让人联想到三个月后的炎热。
是的,这仅仅是春之将至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学生们尚未放弃享受周末的最后几小时自由,正在排球场与操场上,尽情地让时间与光一同流逝。周身的环境不再有紧张和奋斗的气氛,而南开校园,便寂静地守候在这熙熙攘攘的午后时光中。
王裳不喜欢这样的午后。已经略显出灼热的阳光会让他回忆起夏天汗水的温度,一片死寂下无法停止的蝉鸣,因过热而无法清醒的大脑,以及其他一切使他讨厌夏天的物象,尽管距离夏日,尚十分遥远。
王裳还是出门了。被学生们称作二主楼的教学楼距离宿舍并不远,却让他花了不少时间。不过,既然去教室之后,从来只是发呆,那么时间消磨在路上还是教室中,对王裳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他走在路上,习惯性地环顾四周,观察着这个他认为永远陌生的校园。南开应当是有历史的,至少学校记住了自己的历史。但身边的景物并不能给王裳岁月沧桑之感。尽管沐浴于光下,远处二主楼因风雨冲刷和日光暴晒而褶皱的外表与身边宿舍的朴实颜色仍然格格不入,而另一边操场上陈旧的红绿油漆也有些扎眼。这样不谐的景物,便很难给人以沧桑或者古老的感觉,余下的,或许只是苍老而已。
王裳记得一点校史。当时,日军侵华不久,校图书馆被毁,校钟被劫,张伯苓校长闻讯后即刻晕倒在地。直至战后,今日的南开,才在这片饱经苦难洗礼的土地上一点点重新成长起来。于是,一栋栋不同年代的楼宇逐渐静默地矗立于此,既见证着这所学校,也加深了整个环境的不协调。
“既然已经格格不入了,我走在哪里也不会碍眼吧。”王裳叹了口气,继续向二主楼走去。
二
二主楼六层。天花板有些低矮,压抑着整个楼层的学生。王裳呆呆地看着窗外——他好几次想要去外面的阳台上走走,无奈建筑师从未考虑过个数学生无聊的兴致而为他们开出一道门——不知思绪该从何处开始。开学不久便因为上学期挂掉的两门专业课而被导员叫去谈话,昨天又收到异地女友希望分手的短信。王裳并不十分触动,只是觉得厌烦。“谁他妈说大学非要谈一场恋爱,”他一边抿了抿嘴,一边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打下毫无意义的文字,又反复删去,“不是做作就是歇斯底里。”此刻,教室中只有他的行为与自习毫不相干。事实上,书页的翻动声与纸笔的摩擦声与王裳从来无缘。王裳讨厌这样的努力,就像他讨厌刚刚结束的恋爱,讨厌在整个校园里当众练习爱好的社团成员,而原因就像他方才给出的:不是做作就是歇斯底里。“好像这些家伙非得做点什么以体现他们活得很充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