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 往事（十五）

曼之发出第一次回家邀请的时候，杨婵正与刘彦昌约了郊游，恐她为难，“罢了，我们也不是只回家一次，姑姑那边我会去。可要捎带些东西？
两日后，寸心被曼之以正确面对才是放下为由拖到了杨家。只见木门半敞，张瑶正于院中浆洗衣物，竹竿上晾着白衬衣，如曼之所言杨戬此时并不在家
 见来人张瑶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直往二人身后看
 “姑姑，杨婵课业重，这几日随老师去医院实习了”说完朝敖寸心眨了眼
 张瑶面上有一瞬间的失落，很快掩饰了去引二人进门落座
 “既然来了，也一起吃晚饭，这会子还早，不如陪姑姑聊会儿”
 知她心里惦记女儿要打听一二，二人忙拣了些趣事说，寸心掏出来一只小布包：“这是杨婵得的膏方，说是对您腿疼的症，用法用量她在纸上写了”
 张瑶伸手接了，面色缓和下来
 “姑姑，表哥每日上班可是远了些”杨婵说过这小院也是租的
 “他每日乘电车，倒不妨事”
寸心打量了四周，看见几个月饼模子，不日便是中秋节，怪道杨婵没回来杨夫人会如此失落。敖家每年中秋都去正兴老字号购置月饼，饶是如此，自己总是一句“腻腻的谁要吃这个”
 “伯母是在做月饼？”
 “是了，我都给忘了，你们等等，我做些给婵儿带过去，她爱吃我做的豆沙月饼，红豆我都熬好了”张瑶急急站起来就要忙，剩下曼之寸心大眼瞪小眼
 可怜天下父母心
 寸心今日本不愿来，曼之力劝坦荡才是真正放下，未免被她小看了去
 庆幸他不在
 寸心侥幸地拍拍自己胸口，就听到一句：“妈，我回来了。”
 敖寸心手一顿，努力攒了笑脸不成，只得扭头看了曼之，眼神略哀怨。曼之干笑了一声，唤了句表哥算是打过了招呼
 杨戬朝她略点头，转而视线停留在月余未见的寸心那。寸心有张小巧的瓜子脸，眉目灵动，如今剪了发，留了时兴的瘦月式，配上白色洋纱上衣与葱绿长裙，愈发精致了
 似乎感觉到视线，寸心转头与杨戬正打了照面，他着白衬衣西裤，衬衣袖子随意地挽起了些，手里正提着酥油纸包的月饼
 “清源哥哥。”声若蚊蚁
“清源回来了，你陪妹妹们坐坐，我给你们做饭”张瑶由厨房走出来，看了杨戬手上：“月饼我自己做一些就好。又花这个钱做甚？”
 “商行发的”杨戬笑笑，将月饼递过去，一面坐下，“好久不见”
 “也没有好久，就三十五天”寸心脱口而出，语毕大窘，只得转移话题，将杨婵课业繁忙如何如何说了些，末了总结道：“所以，她这次没回来”
 杨戬点点头，那日的话让她伤心避而不见，三十五天，很久了。他不敢接受她，一是齐大非偶，正如当年他不敢追求密斯常一样，他没有权利让一个娇小姐陪自己过清苦日子。父母前车之鉴，纵使夫妻情深，但母亲对于娘家的亏欠和渴望他一直知道，母亲这些年吃的苦他也看在眼里，她原可以过筠之曼之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密斯常的影子，在他无法拔除这个影子之前去接受其他女子的好意实在对她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