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 往事（三十二）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杨婵正在院中抱着沉香念唐诗，听得一阵敲门声，只得将孩子放下，起身开了门，门外站了六个大汉，衣衫破旧，倒也还整齐地束在裤腰里，一个个面色激动，为首年长的一个开了口：“是杨先生家吗？我们哥几个，是来谢杨先生活命之恩的”
 杨婵侧身将人让进院子，“他今日不在，听兄长提过，不过举手之劳”
 “活命之恩呐！”梅老大有些激动，“我们哥几个虽是粗人，也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我们也没几个钱，这是哥几个的心意，以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几人放下手中礼物，粗声粗气，倒是把沉香给吓哭了
 杨婵抱了孩子哄，知是推辞不过：“杨婵替兄长谢过了，诸位的意思，一定代为转达”
 梅老四挠了挠头：“我们都是粗人，吓到小公子了”
 “无妨无妨”杨婵笑道
 送走了六人，杨婵看了看礼物，左不过是一些糖果糕饼，却也是难为他们了
杨戬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听杨婵如此这般说来，便道：“留一些给沉香，剩下的分给邻家孩子们吧。”有一句老话怎么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梅老大对自家兄弟那份义气，确实令他感佩，自己不过顺手帮忙，原也无需报答
 转念一想，他不过给了一块银元，六人已是感激涕零了，当初寸心打赏饭店侍应和花匠，可是要阔绰的多了。杨戬摇了摇头，怎么又想到这上头
 这边厢寸心接了信，一面暗笑杨戬老旧，一面乐滋滋要回信，提笔细细写了近日见闻，并问候伯母、杨婵安好，甚至想到索要一张沉香的小照，因为孩子的变化是最大，过几月要认不出了。末了，添了“吻你”二字，已是烧红了脸，再也写不下去，匆匆落了款
 将信小心翼翼地塞进邮筒，寸心觉着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也随着飞起来，飞到她的清源哥哥那里，停在他的掌心
 回宿舍的路不短，入秋了，风里夹杂着一丝凉意，连带着月光，似乎有些清冷。寸心紧了紧毛衫，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