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九号从世界上消失了(4)

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我的九号救了我，它及时冲进来，让我从被挤成肉饼的危险中脱离了出来，带着我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花了好一会儿我才能正常呼吸，老实说这是我头一次觉得空气是这么重要。
等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九号说：
“先生，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回去了。”
沉默。
“先生，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还是沉默。
“先生，在没得到结果前，它们不会停下来的，在这里待着什么都做不了。”
的确，外面的喊声不但没有停息的意思，反而越来越高，它说得一点不错，但我要说的跟这没关系。
“九号。”我深呼吸，尽力让声音不发颤，刚才那件事给我的影响还没过去。“你昨天没有按时回家，这个月我要扣你一节电池，还有今天早上也是，你没有喊我起床，害我错过了普罗米修斯的限时奖励……”
它打断我：“先生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您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废话，我没找到你，没找到你啊，大家都说你们要被摧毁了，摧毁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就是轰地一声从数据到外壳什么都不剩，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使劲儿捶它的铁皮，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该死，都这个年纪了，我以为我是不会哭的。
等我把眼泪擦干后，它郑重其事地说：“先生，你不会再找不到我了。”
“可你们都一模一样。”
“很容易，先生。”它说，“很容易的。”
它把那个又丑又旧的面具掏出来带上，面具后，嗡嗡响的电子音传了过来。
“先生，我独一无二。”
面具
“九号一，九号二，九号三，你是哪一个？”
很久以前我们总是一起玩抓人游戏，不思议的孩子们总是带着自己的九号一起，因为它们是一个样子，所以方便起见它们被分以编号。
“你是九号二？”
“是九号一。”
“你一定是九号二，不对，是九号三吧。”
“先生，还是九号一。”
根本没可能赢，最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总能轻松辨别，输的人一直都是我，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他孩子作弊了，他们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做了标记。
但当时的我以为自己是个笨小孩，很努力很努力地玩了一遍又一遍，又输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反复几次后，我终于哭着跑回了阁楼，钻进衣柜躲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九号外面敲了敲门。
“先生，我能进来吗？”
“不行……太挤了。”
“我有东西想让先生看看。”
“放外面就好。”
“如你所愿。”
外面很快没了声音，我悄悄打开柜门爬出来，然后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附带一声怪叫。
它大概想吓我一跳吧，但那张脸完全吓不到人。
眼睛不在同水平线上，鼻子都是歪的，嘴巴咧开笑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完全能想得到它自己用不灵光的机械手怎么缝面具，肯定光给针上线就花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