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朵从世界上消失了(一)
虽然感到非常的丢脸,但我还是想从那本画册说起。
我打出生起就拖着一副孱弱的身体,但却并不需要与病床为伴,我的体力足以支撑日常活动的所需,同样也不用在窗户内看着,到外面玩耍的其他同龄孩子。
在以漆黑为主色调的基地内生活,作为孩子们之间谈话的桥梁,外面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话题,而我每次听到它时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我的身体很弱,所以不能够到外面去。
当我的睁圆眼睛露出希冀时,父母总会利用现实的铁锤将我震慑。不过他们也会顾虑到我的心情,时常讲一些我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见到的、属于外面世界的新鲜事物。
可是话语单薄的描绘,使我难以对花、草、虫、鱼这些事物产生概念。
在不厌其烦地追着爸爸再三询问,才得到“祖父是这样告诉爸爸的”的答案。
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爸爸只是一名机械维修师罢了,并不像探索队的成员,能够前往外面的世界。而且,即使是隶属于探索队一员的梅尔叔叔,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花朵是怎样的。
坐在钢铁支架的三角台上,我盯着天空高处旋转的银色齿轮。倒不是说我喜欢嘎吱不停的几何状物体,只是实在没什么可做的。勉强到菜地里面去帮忙,最后也会因为贫血把脸嵌在泥土里,为辛勤耕作的大家带来麻烦,最重要的是,那副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啦。
“希瑟,你又在偷懒了。”
铁支架下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撇着嘴,我装作没听到那家伙烦人的话。
那家伙叫莱尔,和我同岁,家住在我家旁边,有着故事书里男主角一般的大众名字,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读书,连主修倾向都是一样、这让我实在不禁暗想,这故事还真是俗套。
因为大家都说我是个“像花一样孱弱”的孩子,就连动手实践课都不允许我上,只安排给我枯燥到掉头发的理论课。本来想着理论课夺到第一的头衔,大家多少也会对我产生认可,但却总有人要妨碍我。
没错,就是那个在平滑钢制地面上摆弄零件的电螺圈头!
就算我生气地拍他的桌子,也只会一边摆弄他的烂铁片,一边讲着“什么啊,那种东西我让给希瑟不就好了。”这样教人火大的话。
肯定是我拍的不够用力,这家伙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就在我把随身携带的扳手瞄准莱尔的脑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莱尔,希瑟!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我把扳手束至腰间,回以一个微笑。
“艾丽斯,这边、这边!”
是艾丽斯,突然的欣喜稍微中和了一点难过。
和遭人厌的笨蛋莱尔不同,艾丽斯是我的好朋友。
今天的艾丽斯穿着她最喜欢的蓝色裙子,用旧工业品改小的皮革靴在地面上踏出清脆的声响,艾丽斯长长的麻花辫在她的背后一晃一晃,小手拼命挥舞着。
艾丽斯是我故事的听众。我不时会根据祖传的书籍改编一些有趣的小故事,艾丽斯就是因我的故事而被吸引来的朋友,不像只会把脑袋埋在螺丝孔的莱尔,艾丽斯是个活泼又好看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