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玫瑰(2)

犹豫就会败北。
但果断容易白给。
响尾蛇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身子拥抱着玫瑰，荆棘刺痛了他的鳞片。
“蛇先生，”响尾蛇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花瓣，闷闷地嘀咕着，“奇怪的称呼。”
（五）
响尾蛇被人类捉住了。
这是一只穿梭在沙漠中的科考队。
响尾蛇被关在羊皮袋里，随着骆驼颠簸了数日。
黑暗，绝望，闷热。
响尾蛇不知道自己跋涉了多久，从人类断断续续地对话中，一场史无前例的沙尘暴似乎就要来临了。
响尾蛇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唯一的牵挂，是远方的玫瑰。
完全出于本能，它摇动着自己的尾巴。
细微的声音被喧嚣的风沙淹没，似乎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弥留之际，响尾蛇感受到了热风和篝火。
人们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一个憔悴的年轻人俯下身子，把手中提着的风灯缓缓放在地上，卸下骆驼身上的羊皮袋，松开草绳。
年轻人沉默着提起水壶，拧开瓶盖，眼中有一种悲伤和怜悯。
凉意浸湿全身，响尾蛇依稀看到了一个沐浴着月光的人影，彻底昏死过去。
（六）
茫茫大漠中，响尾蛇竭尽全力地游走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突然，他警惕地停下前进的动作，一条银环蛇阴恻恻地盘踞着，与他针锋相对。
短暂的对峙后，银环蛇缓缓转身，懒洋洋地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蛇类互不相残，是整片沙漠自古以来的规矩。
响尾蛇暗自松了一口气，十数天的长途跋涉使他身心俱疲，响尾蛇始终想念着玫瑰。
鲜血催生鲜花，没有了他的灌溉，玫瑰危在旦夕。
响尾蛇不敢想象玫瑰的枯萎。
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他从未拥有过什么，直到玫瑰的出现，才在他枯燥的生命中点缀出一抹明媚的色彩。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玫瑰。
绝对不能。
响尾蛇看向银环蛇的背影，突然眯起眼睛。
他横掠而出，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
（七）
响尾蛇拖拽着半截僵硬的蛇尸，惊诧于眼前郁郁葱葱的绿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谨慎地在地面游走，淌过一泓清澈的溪流。
暮色四合的沙漠，响尾蛇看到了玫瑰。
残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花瓣上，鲜艳的红与金交织缠绕，坚硬的荆棘熠熠生辉。
鸟儿围绕着她歌唱，沙兔和野鼠三五成群地嬉戏，野骆驼跪在玫瑰旁边，笑容灿烂，鱼儿在溪流里打闹，不时跃出水面。
玫瑰身处其中，笑意醉人，轻轻摇曳。
玫瑰婀娜的身影在黄昏中摇曳，在绿洲上摇曳，在沙漠里摇曳，在响尾蛇的瞳孔中摇曳。
不过，在他眼中，玫瑰却逐渐燃烧殆尽。
一种叫作嫉妒的野火，在响尾蛇的眼中摇曳。
（八）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对吗？”
“蛇先生，我……”
“我为你赴汤蹈火，以命相搏，可是当我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我的位置被轻而易举地取代，填补你周围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