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剑（下）(5)

突然间，余梦溪背后吹起一阵紫霞真气，将她天师大氅撩得呼啦乱响。这一阵气力与前面二人相扛之时又更胜几分，愈发让郁孤鸣认定她打算一招定胜负。
那几张金黄符此刻也尽数放起光来，一时间酒肆内紫气弥漫、光芒大盛，真似仙境一般。然在郁孤鸣眼中，这场景却不亚于天女洒下花雨阵、天尊催动镇妖雷，稍有个差池，怕是便性命不保。
“前辈，你可知那姐姐是要做什么？”韩授乃广南人士，对这些道法本就不甚了解，如今见余梦溪催起金黄符作法，真个是开了眼界，于是赶忙两步闪身至李道人身边向他询问。
“啧啧啧，”李道人咋着舌根，终于也作了一回明白人，“我真个是有眼无珠，悟尘恐怕便是我然山下一任的青琅主啊！”
“此话怎讲？”韩授见李道人眼中又惊又喜，又追问起来。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然山派符咒之法伤敌之心神，却还有另一种用法，”说着，李道人伸手指向那几张悬于余梦溪头顶的金黄符，“悟尘催符所使的，是梅山跌打咒、五雷招来咒、七白破身法和符解神通，她一人分运四功已是不易，却只运而不发，必是要附咒法于剑法。”
“附咒法于剑法？”
“不错！”李道人点点头，负手言道，“我观悟尘所运内功心法，乃是然山玄微真术，辅以散势法与盛神法，她这是见郁道友内功强不可破，就硬是要从内里下手，伤他的内脏经脉。这些个咒法、心法，皆是为了能多破他内气。”
“那您说附咒法于剑法，只言咒法与内功，却不知是何剑法？”
李道人侧目观瞧了下韩授：“小兄弟恐怕不是北方人吧？”
韩授年纪虽轻却极为知礼，当下一拱手：“晚辈是百花谷门人，桂州人士。”
“这也难怪，”李道人抬头看看余梦溪头上之飞剑，此时那几张锦符之光尽数投在了木剑之上，紫气霞光裹着那柄“离离千世”，真个能将天捅开个窟窿也似，“小兄弟，我然山虽有飞剑之术，但门人终究也只会些七品飞剑皮毛。要说真飞剑，那便是……”
“万化十四剑！”郁孤鸣的声音盖过李道人，令韩授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好！好个万化十四剑！”自从上一次舞林大会再见青琅主前辈又不知过了几个春秋，如今再得见这神技，又如何让郁孤鸣不惊；与余梦溪一别十年，再见她竟已是这般半步登仙之人，又如何让郁孤鸣不喜！
见郁孤鸣脸上神色，余梦溪自然也知他心中快意，当下激动之情全然于一双翠目中流露出来，好不令人动容。
在场的人全都看的真切，这二人虽是赌斗，笑意之间竟全是依偎之情。可看那阵势，只怕天也掀得，地也裂得，真个是天翻地覆全不顾，只求君卿两相知。一时间真是让人又羡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郁孤鸣侧身迈步，右手摆在前、左手支在后，却是他平日里最爱使的紫阳正气拳的架势。
余梦溪也不多等，纤手一挥，那剑便向着郁孤鸣呼啸而去，但见隐隐之中似有大千世界万事万物，尽皆倾倒而来。忽而化雨、忽而如风，方还虎啸龙吟、瞬息间便又万籁俱寂，当真是“万化而未始有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