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梦》(4)

他想打一声招呼就走，却看见墙上那幅和自己住的屋子里一摸一样的画。不由被吸引过去了。
画的旁边是照片墙，贴满了照片，都是一对一对的恋人，多数标着日期。那天似乎太累了太饿了，他和孟鹤堂谁都没注意。
他不由扒着墙，一张一张看过去。在最高点，他看见了他和孟鹤堂。照片里孟鹤堂看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
没有标时间。周九良肯定自己当天没有喝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您好，您终于来啦。”一个苍老又甜蜜的声音响起。
有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她颤巍巍的摘下照片，“这是您的。您同行的人要求我把这个给您。”
周九良一愣，“您见过他么？他在哪儿？”
老太太看着他，满眼的怜悯之情。
“天国，您还没有想起来么？周先生。”
周九良翻过了照片，在照片的背面，有一行签名，“孟祥辉，周航。”
周九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这家店的。
店主告诉他，有则新闻，数月前，这里也下了一场大雪，两个年轻人在雪地里追逐，正好有一辆大车突然冲出来，孟祥辉为了救周航，推了他一把，丧生在车轮下。
周航因为受了刺激，所以选择了遗忘。留下来的记忆只有那一张照片。
“客人，别忘带您的伞。”走的时候店主从伞桶里递了他来时插的油纸伞。
周九良无法置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他第一反应就是冲回去。他抓住谢金的脖领子问，“师爷，孟哥，不在了是么？”
谢金看着他，一声叹息，“九良，咱们回国吧。”
周九良慢慢的松开了谢金，“不可能，我明明和孟哥一起演出，我明明看到了孟哥，我明明和他一起吃的饭。”
谢金耐心的摸着周九良的头，“九良，回去就好了，该放下了。”
他给周九良看了微博，哪里有什么孟鹤堂。日本的演出，搭档是周九良和谢金。
就在那一瞬间，周九良的心，仿佛掏了个洞，又深又冷，投石下去，不闻回音。
周九良慢慢上了楼，去取行李箱，听到有人在背后唤他，“九良？我回来了。”
转回头，是孟鹤堂，依旧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橙色的帽子。
他的师哥，眉毛上带着雪向他走来。
“孟鹤堂？孟祥辉？师哥？到底你是谁？”周九良看着他和他背后的画，寒意自背后起。
“你不是孟鹤堂。”
“说什么胡话呢，九良，我等你很久了”说着孟鹤堂伸手去拉周九良。
周九良想起九熙说的破解办法，就手从桌子上抄起了一把拆信封的刀。
“九良，跟不跟我走？”孟鹤堂和身后雪女的像重叠了，脸重叠，身形重叠。
啪嗒，刀子掉在了地上，周九良上去抱住了孟鹤堂，“师哥，不管你是孟鹤堂还是孟祥辉还是谁，我都认了。我和你走。”
有人在他的眼皮抹了一把。
孟鹤堂不见了。墙上的雪女画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色立镜。周九良瞧了一眼，镜子里面，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