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尽头(3)

“这，这会否定多年以来人类在数学和密码学上的成果，简直就是魔鬼的礼物。”我说。
“确实，它的强大也让我难以将它介绍给其他人，因为一旦泄露，契卡（秘密警察）就会找上门来。”
之后我和安东先生测试了多篇密文，机器都准确且快速地破解了它们。
不得不说，这台机器令我着迷，除了破译密文之外，它对我输入的文字还会有对话般应答，当我开玩笑试着输入“你感觉怎么样？”时，它甚至会回答“我很好”。
我笑着对安东先生说：“如果我输入，‘讲个笑话’，它会不会真的讲笑话出来？”
安东脸色有些不悦，似乎是因为我的这句玩笑话玷污了他的伟大发明，他说：“不要随便问它其他问题，我不完全知道这台机器的潜力，超出预期的实验会带来灾难。机器就应该做机器的事，即便它能力再强大。”
我理解安东先生的想法，作为学者，对待未知时，除了热情，还需要谨慎。
楼下传来了敲门声，安东先生下楼去接应，而我继续留在这间阁楼里。
按照房屋的规格大小，我大概能猜出木板墙的后面，也就是机器的本体，大约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大小，然后木板墙是封死的，并没有留下门来供我们进去检修机器，所以我想进去一览机器全貌的想法也泡汤了。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到墙的另一边时，屏幕上自己出现了文字：“我好痛苦。”
看到这句话，我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台机器它自己发出了信息。
紧接着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帮帮我！”
我陷入了混乱，能够破译所有密码的机器本就已经突破了我的常识范围，现在的现象令我手足无措。
我朝楼下喊安东先生的名字，他没有回应，楼下传来破门而入和激烈争吵的声音，在混乱的声响中我听到了一个响亮的，令所有人畏惧的词：契卡。
难道说露西亚的秘密警察已经发现了我身负的间谍使命了吗？
“不要相信安东，救救我！我是她的女儿！我是伊莎！”
看到屏幕上的这行字的时候，我的脑袋嗡地一响，一个之前因为对安东抱有信任而忽略了的猜想在这一瞬间突破理智思考的流程闯入了我的大脑。我总算意识到了，人类和机器结合的发明，这个必要的人，活生生的人，就是安东的女儿伊莎。
安东先生竟然为了科研把自己的女儿和机器结合，这绝不能饶恕。
“打开这面墙！解放我！”
我后退几步，将肩膀对准木板墙冲去，所幸木板并不厚，我勉强撞开了。在墙的后面，我看到伊莎美丽的玉体正沉睡在一个装满淡绿色液体的圆柱形玻璃缸里，无数电线从她的大脑处延伸到玻璃缸外，途径复杂巨大的仪器，最终连接到那块显示屏上，这样的场景让我感到悲伤与无力。
伊莎的外貌还停留在几年前我遇到她时的样子，那么美丽，那么脆弱，像一个人偶。
我撞破墙的冲击把显示屏震落了，上面显示了新的文字：“打破关住我的牢笼，让我解脱！”
我一咬牙，拔下电线，端起一台仪器砸破了玻璃缸，淡绿色的液体从破口喷涌而出，我小心地抱起伊莎，拨开粘在额上的白色发丝，去听她的呼吸，结果却是沉寂，只有那个屏幕上显示着最后的文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