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半百 · 新友（三）

楼下突然的声响惊醒浅眠的祁苑。他打开门，在楼梯口看到了张淑芸，随即躲到她的身后，因为实在有些赫人。
祁愈在医院缝了针，才脱离昏迷状态就挣扎着回了家，竟在祁卓面前跪下了！
祁卓气极，又是一个玻璃杯砸在他脚边。
“混账！”祁卓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祁愈又要骂。转头又注意到楼梯口的小孙子，他的另一个心头肉。当即叫张淑芸带祁苑去他外祖家，不愿让一个稚童听这些不该听的话。
从张淑芸抱他上车再去收拾东西，祁苑一直有些愣怔。他不敢相信刚才隐约听见爷爷骂小叔叔的那些话。这样口不择言，这么市侩的祁卓，祁苑也是破天荒瞧见了。在他的印象中，每次祁卓要骂人都是引经据典的骂出一篇“好文章”。哪有过这些粗鄙的市井言辞。
车缓缓开动，一路上他都在问为什么，张淑芸只摇头不语。有时问得狠了，也只是捂着嘴默默流泪。祁苑不敢再问，握着张淑芸的手，呆呆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几个小时的车程，狭小的空间因为沉默更加逼仄。司机似乎看出今天有些不对劲，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们闲聊，稳而快的往张淑芸的老家开去。
……
一下车，外婆就搂着祁苑心肝肉的一阵疼！张淑芸把祁苑交给外婆以后就跟外公上楼去了。
憋了一路的祁苑看到外婆慈祥的笑容，终于憋不住大哭一场！外婆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后只能由他哭到在怀里睡着，然后才将他送回房间里。
张淑芸没有久留，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就赶回去了。
出门前祁苑拉住张淑芸的衣袖，紧紧攥着。他总觉得自己可能很久不能回家了。张淑芸摸摸他的脸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上车走了。
祁苑看着那车越来越远直到再看不见也不肯进门，最后外婆来劝才作罢。
晚饭祁苑恹恹地扒了几口就放了碗筷上楼了，当晚就因连日受惊发了高热，灌了几天中药才痊愈。
他才好，外公就开始给他布置课业，一天都不让落下。祁苑没了舒坦日子过，只好每天早早起床读书习字。
天气微凉，清早有些雾蒙蒙的。天井中摆着一张桌案，祁苑正在练字。昨晚有细雨，青石板正湿润着，空气也带着湿润的香甜。
颇为清爽！
他今天醒得比往日早些，也就多写了两张字。手有些酸了，放下笔活动活动身子，转动头颈四处望望。
忽然间，他停下动作。微微倾身，侧头看着门斗处的异动: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鬼鬼祟祟的耸动着。正瞧着，那脑袋又悄声探出，正正对上祁苑打量的目光。
“嘿！”那小孩见被发现了也不色变，咧嘴傻笑了一声。索性就站起身子冲进院子来，在案前站定，与祁苑隔案对望。
谁知受惊的不是被抓包的人，而是抓包的人。祁苑没料到这入闯的窥伺者竟这大胆，直直就冲进来。一下就露了怯，瞪着一双大眼，整个人僵直不已，头都麻了。
对面的人可没发现他的不安，一双溜圆的眼镜将他从上到下剐了一遍。眼中的光都快具象化的戳到祁苑身上了。
“姑姑说隔壁来了个好听话的小孩儿，就是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