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追忆与遐想

若叶见姐姐的声音有些颤抖，赶忙接了过来。“接下来的这些事，虽然前辈也许并不好奇，但我们应该告诉前辈。关于十五年前发生的事……”
两人从桌边退开，跪立在地面上。敏慧也正襟危坐，屋里呈现出肃然的气氛，若木重新用平静的声音讲了起来：
“那么，就先从我们自己开始吧。我们是鬼，不管你们，啊，不……不管人类如何看待、称呼我们，这一点是很明确的，就好像人类自称为人类一样，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如你所见，虽然鬼跟人类看起来很相似，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说这闪闪发光的角。不过我们的角和其他鬼们的角并不相同，正常的鬼拥有两只角，而我们似乎是由于双胞胎的原因，每个人只生出了一只角。据说这种情况是很少发生的，所以我们出生的时候就被视为是异类，甚至差一点被消灭掉。幸好我在作为鬼的特殊能力上天赋超群，几次在危险状况下因为恐惧而无意识中发动了能力，最终才让他们暂时放弃。后来，在巫女长大人的帮助下，我们在六岁的时候来到与村落隔绝的这里，继承了上一任守护者的职责。在您看来这也许更像是一种终生的流放，但我们至少摆脱了众鬼的滋扰，再不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了。
”
“这么说，你们还有很多很多同样作为鬼的同胞了？”
“是这样的，就在山洞的深处。我们的村庄也在那里，还有……我们的家人。”
“几乎没有鬼会离开山洞，我们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孤独生活。家人和巫女长大人偶尔会来问候我们，告诉我们一些有关我们自己和鬼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您来到这里，那是十五年前，我们也刚刚在这里安定下来。排除入侵的人类是我们身为守护者的职责。那时我对将我们流放到这里的同胞们心存不满，心潮难平，再加上作为鬼反感、厌恶人类的本能，那天我采取了非常极端的方式来对付前辈。”
“真的非常抱歉，前辈！”两姐妹齐声说道，一同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我们……我们……”
……
“不，不必了。我们本就身处不同的世界，是我为了自己而闯入了你们的世界。我们原是不可能也不需要相互理解的，你们能够像这样对待我，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敏慧的话中没有透出丝毫的感情。
……又是一两分钟过去，两姐妹才抬起头，直起身子。若木看到敏慧肯定的目光，方才继续说下去。
“问题正在这里，前辈。还请您不要回避。等到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特殊的事情。我终于决定去寻找前辈，至少也要把您好好地埋葬。没想到……没想到……”若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那个场面她永远也忘不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从那人的身体里穿过，把她挂在树上；血从树杈上滴下，形成一大片血泊；头发从头的四周垂下，完全看不到面貌；手却还伸着，颤抖着，仿佛是一个死人在向她求救。
“不要说了，不用说了吧，姐姐！”
“那天，我们两个都吓得不停地哭，边哭边给前辈处理。那种药是巫女长大人告诉我们只有最紧急的时候才可以使用的药材。那种情况下，前辈顽强的生命力令我们叹为观止。我们感觉像是失手误伤了神仙，几乎要遭到天谴了，只敢每天毕恭毕敬地守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