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过死
与他人格格不入的破烂衣裳挂在身上,我摇摇晃晃地走到绿黛河前,脑海里闪烁着几个大字——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
扶着护栏,我闭眼深吸一口气,准备爬上栏杆一跃而尽。虽然低头看着河面,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对岸那群欢脱的小孩。三四个人,追着一人手上的风筝蹦蹦跳跳。
这样便能那么开心,这样便能那么高兴,当小孩子真好啊。
1980年,夏。
“青姐,你瞧我捉到了什么。”得意洋洋的我把手里的田鸡送到她脸前。
“哟,真厉害啊。”她微笑着夸奖我。
当时就飘飘然的不知所以,这样的一句夸奖就能让我开心成那种羞耻的模样。
大雨忽然降下,田鸡突然发力从我手中挣脱逃掉。好在大雨,没有给青姐瞧见我流泪了。
我们两人在废弃的拱桥下躲雨,青姐把背上的篓子放下,用毛巾帮我擦头发,里面作物的清香传到鼻前。
青姐是邻居收养的女儿,长我四岁,我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我没有母亲,如今看来小时候的我是在追求一份母爱。虽然这么说,青姐也是我最初的恋爱。
那些让我幸福的时光眨眼便过去了,青姐被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结婚的那个晚上,我蹲在篱笆后面,用一颗石头砸烂了他们的窗子。
1985年,冬。
选择在年底出门不是我刻意为之。那两年总和家里老父吵架,刚好是在那个冬天,吵急眼的我摔门就走了。到了外面,我干过许多事情,刷碗、打杂、搬砖、进厂……学会了吃烟喝酒,不知哪一日竟咳出了血,年轻的我不把它当一回事转眼忘掉了。那几年,父亲死了。我没来得及回去见他一面。就被冰冷的棺木分隔了。听邻居大妈说,父亲死前那晚,口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我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含着泪的眼模糊见着了青姐的身影,她手边牵着的是一个女孩子,如她一般美丽。
2004年,春。
屏幕的微光,楼上的噪音,电话的滴声。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正忙,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我呆呆注视着屏幕里面她的号码,眼角的刺痛告知他的主人不久之前不争气地哭过。
明媚的春光里漂浮着毛尘,我从抽屉里拿出我最好的衣服穿上,去往绿黛河边。
工作日的早晨,这里除我以外没有一人。
我本会在那个秋日便死去,因为一时兴起的善念令我活到了现在——那一天,我不忍望见他们脸上布满惊慌。——。我不该隐瞒我的病症和她交往,病情愈发严重之下难免不会被她发现,可我只是想在死前多多品味温柔的时光。这对她来说,大概是错误的吧。
2004年,3月22日,8点55分。
我跌入了水中。为了回报我的错误,我品味了最深沉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