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小夜曲
甚至有一种说法:越是美丽的蔷薇,刺就越多,越硬,让人无法亲近地欣赏它的美貌。
无从证实这种说法,但这个水晶似闪耀的玻璃后面,被这种华贵的植株铺满,甚至将那台可怜的钢琴从琴脚上缠绕得无法呼吸。每一寸都被束缚着、刺痛着,却又每一寸都被血那样鲜红的蔷薇花填满,就像滴滴的血珠滴落在血池里泛起的涟漪那样艳丽。
琴声一直都在。
银铃般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又舒缓,它们交错着。
是在聆听血珠的涟漪的每一个波纹吗?还是说在炫耀着能够如此亲近地欣赏蔷薇的美貌的幸运?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只有演奏者本身才有答案。
雪白与漆黑的琴键也交错着,琴声跟随着琴键上那双纤细的手的节奏发出,不差一丝一毫。
演奏者是一个女孩,手自衣袖伸出,娇稚又柔软。
演奏者是一个人偶,这让人很意外。
穿着在这里很合时宜的哥特式的服装,银白色的秀发在这个稍微黑暗的环境里面犹如一盏明灯那样闪耀。红黑配色的衣裳更让这头秀发格外动人,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搭配。
她闭着双眼,在享受着自己的演奏。
她手腕、脚踝以及每一根手指,都被丝线牵制着。丝线很细,但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却显得格外显眼,但人偶的头顶是一片深渊般的漆黑,根本看不到丝线连向何处,更别提能看到这个人偶的主人了。
“伊丽莎白,又在弹琴啊。”
一双可爱的小脚从钢琴的顶盖上垂下来,悠闲地晃荡着。娇小的脚趾清晰可见,因为只是穿着木屐,白皙的肌肤跟弹琴的人偶几乎没有差别,她坐住琴的顶盖,表情有些俏皮。
“是的哟,好听吗?”
“还不是老样子,总是这一首。嘁——”
琴顶上的女孩甩了甩手,宽大的袖子随着动作飘动然后缓缓落下。她的着装显然跟弹琴的人偶不同,似乎是东方的改良款式,宽袖收腰,细窄的腰带在腰前绑了个单耳蝴蝶结,不过下裙倒是很短,连大腿都能看见了。
但她也是一个人偶,而且大概跟弹琴的人偶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因为很好听啊。”
“听多了就会腻的。”
“噢……素,你真是老样子呢。”
虽然是这么回应了,不过弹琴的人偶并没有停下她演奏的双手,眼睛依旧闭着,欣赏着乐曲的每一个音符。
“啊,你还连着线呢,今天。”
经素这么一说,确实能注意到她身上并没有像伊丽莎白那样连着细线。
“然后?你打算做什么?”
伊丽莎白似乎对素的话没有太多兴趣的样子,但还是能猜到素打算做什么。与其说这是一个提问,倒不如说只是纯粹的一种回应。
果然,素慢慢伸出手,作出握把的手势指向伊丽莎白。不耀眼的光点汇聚,形成了一口笔直细长的刀,线条硬朗,没有任何弯曲柔和的地方。
它也指向了伊丽莎白,刀尖贴向喉咙。
“我想听别的曲子,你信不信?”
“然而我的记忆里只有这一首曲子,而且我也觉得这首曲子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