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给海妖的歌声（5）

第一次独自登上高高的祭台，人们早在灾难来临之前就迁走了，她就像被族群抛弃在马戏团里的动物，再也无法感受大地的律动。
她无权质问神，她早在成为万众敬仰为众生祈福的神使祭司之前就知道了的，在看到自己额前生出的羊角之时，菲欧娜知道，时间到了。
她就是那张最昂贵的借条，呵，他们的债，终是要我来还。
菲欧娜走过曾经只有她才能登上的主持台，跪在了空无一物的祭桌上，在她手中的信物掉落在地上的一刻，整个祭坛燃烧了起来，那个有着诡异填充物的信物瞬间就化为灰烬，冲天的火焰扭曲着远处逃亡人群眼里的景象。
“快逃吧！祭台都要塌了，还指望谁来庇护我们?”
“祭司大人他们逃出来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神棍干嘛，她要是真有本事，连场灾难都避免不了?整天散布灾难的预言又毫不作为……”
“我看她就是带来灾难的妖魔!”
“还不快走!”
……
包裹着火焰的巨石从祭台上滚下来肆意冲上街道，引燃了街道旁的参天大树，就像整齐排着一根根划着的火柴，狂风卷着火焰肆虐了整座城，超过一半的房屋完全倒塌，却无一人伤亡，所有居民都被军队强制遣散，这是一座空城。
百年老城依建的高山崩裂开了，巨大的裂缝飞速向城中蔓延，就像是神明开心的切开了祂的蛋糕，裂缝吞下了数百座房屋，势如破竹，却在祭台之下停下来了。
有时无知的人们也会无意中说出真相，灾难当然不是菲欧娜带来的，不过很快就是了。
祭坛中心，被熊熊烈火包围的菲欧娜毫发无损，她沉沉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有事要做。祂说，在为了愚民们从我这里借走了过多祝福之后就想撕毁借条，未免太便宜你们了吧。
大火熄灭了，城市又静了下来，菲欧娜站起身来，她头上的羊角消失了，啊不，应该说是看不见了，她弯下腰从桌下捡起那小堆灰烬中留下的一个物件，是一个桃核大小的棕褐色圆珠。
这个珠子像是一个护身符，在人们还清他们的债之前，他们永远都毁不掉这张借条，这是菲欧娜得以活着的希望，这是长生的种子。
在轰动一时的“空城陷落”事件之后，有人说，她是神圣的使者，也有人说她是召来灾难的恶魔，但这部分人对为何她要提前驱散人群闭口不谈。之后的两年里，世界各地又发生了大大小小的自然灾害，尤其是大型灾难频率有些过高，而平均死亡率高达到惊人的 64%……
毕竟是天灾，人们只当是又到了灾年，而过高的死亡率也不过是长期安年养成的防范意识不到位，同时，当年从那座空城里逃出来的教徒也渐渐开始像模像样的学着举行祭祀活动，向神明祈福。
灾难似乎确实是少了，人心也得到了安抚，大灾之后的平静总是能让人乐观起来，直到有传言流出来说，每场大型灾难发生之前都有一名风尘仆仆的少女到达当地劝人离开，一开始还是神情激动的劝说，即使被当做疯子，被赶出去也不放弃，但是突然，她似乎放弃了这个地方一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一个月后另一个偏远的山庄，来了一位疯狂劝人逃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