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微小说 | 他的城(10)

城市的穹顶正在投射全息影像，重复播放卡尔001的生命片段剪辑，卡尔252从主控系统中调取了这些画面，播放出来。全城的机器人都接收到了信号，它们看着自己的主人从孩子长成大人，又从大人步入中年，疲倦地进入晚年，最后，安详地闭上双眼。
“他们像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样，” 卡尔252说，“把石头推上山顶，石头滚落，重新开始，就这样无穷无尽地循环。他们受到了逻辑诅咒，现在这诅咒解除，从此，他们是自由的了。”
从卡尔001闭眼的那一刻起，机器人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但他们被严格的逻辑所困扰，又自顾自地将守护进行了整整一万年。一万年沧海桑田，252个克隆体卡尔被相继创造出来，成为城市的主人，实际上，他们和机器人一样，都是逻辑的奴隶。
 “卡尔，”拉比特模拟出歉意，“我很抱歉，这么长时间里没有告诉过你真相。”
“你说的哪个卡尔？”卡尔252和253相视一笑，语带戏谑。
“我对每个卡尔都倾注了最深切的忠诚，这种忠诚接近人类概念中的父爱。”拉比特说，“即使没有最高指令的约束，我也爱你们所有人。但我得承认，最高指令让我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那不是你的错，”卡尔253说，“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拉比特耸耸肩，姿势僵硬，“一万年来，我的程序中心都是卡尔。现在突然给我自由，我有点不适应。”
“我相信，你最终会找到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意义。”卡尔253拥抱拉比特，给了他一个微笑，“就像萨特说的，你得赋予自己活着的意义，不是吗？”
“那你呢？”卡尔253又问252，“你要去哪？”
“这里不再是卡尔一个人的城市，” 卡尔252回答，“我准备去外面寻找人类，招募他们加入，借助卡尔之城的科技，我们很快就能重建文明。”
 “我和你一起去！”卡尔253抬头望向穹顶，画面中，卡尔001正合上疲惫双眼，“我想暂时离开这里，去真正的世界看看。”
“为了那250多个曾被囚禁于此的陌生兄弟，” 卡尔252说，“咱们也得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吗？”
尾声
飞船在穹顶下闪闪发光，卡尔252和爱丽丝坐在驾驶室，熟练地操作。引擎轰鸣起来，几秒后，飞船呼啸升空，离开穹顶。卡尔253趴在舷窗俯视，生活了12年的城市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他心生感慨。
卡尔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城将再次忙碌起来。
外面，一整个世界，正等待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