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九】暗涌(6)
阎鹤祥将一打资料和照片甩在郭麒麟面前,郭麒麟眼神一个聚焦,照片上是他一个人在天台上看似冷静实则眼神阴暗疯狂却一动未动的样子。还有他出现在各种场所时,明明一个人,却给人一种时有两个人,时有三个人的样子。最刺痛他眼睛的,是张云雷亲吻石碑上杨九郎照片的画面。
他的秘密无所遁形,被剥皮削骨,毫无准备地曝于阳光之下。
郭麒麟手微微抖动,照片从床上滑下去,露出了下面的几张纸,“妄想症”三个字被千方百计钻进窗来的阳光窥视到,深深地印进了郭麒麟眼里。
不能见光的,除了鬼,还有人心的阴暗。
杨九郎死了,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画满了哭泣的小人。张云雷死了,抱着杨九郎的骨灰盒,安排好了一切,随杨九郎来俗世走了一遭又回去了。
郭麒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病,好了。因张云雷而起,由杨九郎而愈。
005
没有人能蓄养凤凰,没有星星能束缚月光。
郭麒麟走了,去了摩洛哥,他和张云雷旅游过一段时间的日子,那时张云雷还没有和杨九郎在一起,他也还是个小胖子。张云雷带他去庄园骑马,去农场摘西红柿煮泡面,累了就躺在澄澈的湖边看蓝天白云,晚上回到酒店张云雷用他们亲自摘的西红柿给他们俩煮了一顿没有老干妈的泡面。
这都是郭麒麟仅存的关于张云雷的温柔。他没想过杨九郎那么开朗的人竟然有重度抑郁症,也没想过张云雷会那么不顾一切的追随杨九郎离去,给孟鹤堂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让他把自己的骨灰和杨九郎的葬在一起,在同一块石碑上刻上两人的名字。或许在埋葬杨九郎时,那块无字的碑已经是一个预兆,只是他没想过,他们都没想过,他这么决绝,如此偏执。
更令他难堪的,原来杨九郎早就清楚,他喜欢的人是他的爱人,却从未戳穿他。
他们都不正常,但杨九郎却是不正常的人里看的最明白的一个。或许老舅在走之前都没想过,郭麒麟喜欢的人,是他吧……
郭麒麟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张云雷想,“这其实是你和杨九郎对我的报应吧。”
阎鹤祥终于处理完了郭麒麟的事情,他现在在摩洛哥医院的小花园里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晒着大洋彼岸的太阳。
医生建议找个亲近的人陪着他,阎鹤祥于是给王九龙打了电话,“大林在摩洛哥。”
王九龙彼时正在跟张九龄进行着关于发际线的最后的斗争。接到阎鹤祥的电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你跟九龄去陪陪他吧,就当度假了。”
张九龄把电话拿过来,“地址发过来。”阎鹤祥在那边应了声,挂断以后几秒钟,地址就发到了王九龙微信上。
王九龙一头雾水,“大林怎么了这是?”
张九龄看着这个傻大个儿,一脸无奈,最后什么也没说,薅了一把旺仔的头发,“我赢了。”为刚刚的战争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本来这傻小子就对张云雷和杨九郎的死不明不白的,好容易找了许多借口瞒了下来,可不能再让他费脑子了,真秃了也挺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