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瓦河上的舞女(5)

现在，窗外依旧暴雨滂沱，我女儿从小就害怕暴风雨。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说，把她搂在怀里。
“谢谢爸爸，可是今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赶快把青年时代的你叫来和我玩，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她睡眼惺忪，说，“你太老了，我要和那时候的你结婚!”
“你真是个诗人，竟然会产生这么天真，不可思议的想法！可是如果那时候的我娶你，你母亲会很生气的。”
“这我可没想到！”她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多像她母亲，她一把搂住我，问，“我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她十分美好，善良，勇敢，只是有点古怪，我十分爱她。”
女儿没有说话，她安静得出奇，要是往常，她不可能这么安静地待着。她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我才发现她睡着了，这真有趣，不是吗？她让我想起妻子，我妻子有一次也在我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再次走到走廊那扇窗前时，发现窗玻璃根本没碎，但上面有血渍，如此鲜红的血渍。
二十多年来，她的影子让我无法安宁，我时常梦见她在涅瓦河上翩翩起舞，在每个梦醒时分，她的身姿依旧在我身边萦绕，她的歌声依旧在我身边荡漾，可我却泪流满面。
我必须到她的墓里看看，有必要的话我会打开她的棺木，这么多年来，那可怕的真相一直在嘲笑我，折磨我。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这是米哈伊尔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他在一月八日晚失踪，一天后被人发现死在墓园里，他的尸体躺在他妻子的棺木前。他妻子的棺木被打开，里面空荡荡的。于是，人们纷纷猜测，也许是他的妻子从棺木里走出来杀了他，但也有人认为，棺木里本来就没人，他是自杀的。看来真相只有死者自己知道了。
索菲雅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掘开母亲的坟墓，他这样做是为了证明一件事，好了结那个纠结了他一生的疑问。
父亲那晚到底看见了什么，他真的是自杀吗？母亲的棺木里埋着怎样的秘密？
带着痛苦和不解，罗斯托娃公爵小姐翻开父亲的另一本手稿，这是一本装帧精致的红皮书，封面上写着她父亲瘦削，锋利，歪歪斜斜的字体：
涅瓦河上的舞者 
扉页上写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得当时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呼吸都铭刻在我的灵魂里，永远无法磨灭。索菲雅的音容笑貌，至今仍在我的幻觉里出现，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的笑声时常回荡在我耳边，可我只能默默流泪。二十多年了，那逝去的声音，逝去的笑容，不可能回来，我只能看到身影的残影，声音的回音，然后默默流泪……我要把那逝去的一切用文字记录下来，也许我的文字苍白无力，但我希望，这部回忆录，能留住那段记忆，那段逝去的往事。
索菲雅翻开父亲的回忆录，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