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姻缘有份》第七章.(2)

老秦抱着一件衣服，和一封信的站在门口。周九良却丝毫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秦霄贤知道他难过。看着手里那封带着“阿棠”署名的信封迟迟不肯开口。
他就坐在门槛上，等着周九良自己想清楚，自己让他进去。
外面太阳很大，秦家的少爷被热的出了一身的汗。终于——
“呜哇——”
周九良哭了。秦霄贤一下子从浑浑噩噩清醒，顾不及人家的规矩直接闯进屋子。
屋里头，周九良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一个人埋在被窝里哭的昏天黑地。秦霄贤从没看到过周九良这样，更没看到他哭过，丢了衣服和信封然后跑过去抱住他。
周九良窝在秦霄贤的怀里，泣不成声：“老秦……阿棠，阿棠走了……阿棠……我的阿棠再也回不来了……”
秦霄贤的眼泪也不受控制，不知道怎么安慰，所以只能轻轻的拍打周六良的头。周家败了，同父姐姐无奈嫁人了，芸娘被卖了都没使这个别扭的周九良掉一滴眼泪。可如今，他好像哭尽了这些年的眼泪只因为他的阿棠回不来了。说起来真是讽刺，原来偌大的周家，待他很好的姐姐，像亲娘一样的芸娘都不如这个陪了他四年的伴读书童。
“霄贤，我好难受啊，我真的……我真的好难受啊……”周九良扯着嗓子喊。
“我的阿棠，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的阿棠啊——呜啊——”
周九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的喘不上气。好像就是小朋友没了自己的新玩具一样。甚至给秦霄贤一种错觉，他根本不难过。可他也知道，“霄贤”这个称呼，只有他娘亲死的那天他叫过自己。那天也是和今天如出一辙。只不过，他靠着自己默默地流泪，他告诉自己：“霄贤啊，我以后没娘了。”眼泪滴到孝袍子上，他也没有今天这样哭的泣不成声。
秦霄贤不知道怎么安慰，突然想起那封阿棠留下的信，跑过去捡起来：“九良，一看这个，这是阿棠留下的。”
周九良慌忙的拆了信，偌大的信纸只有三十个字：少爷，做你的伴读，看着你读书写字，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此后不再有。
“呜啊——”
天明到天暗，紧紧是周九良大哭一场的瞬间。他像一个木偶，痴痴的重复着一句话“我的阿棠再也回不来了”。
曾经佛前许愿：姻缘有份，愿你嫁我。许过愿，偷偷的看了眼闭着眼睛的你。曾经我以为继承了周家是大家肤浅的愿望。可如今我却十分盼望继承周家，因为只有继承了周家我才可以没有顾虑的娶你，我才可以让你拥有名字。而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一句：“我是周门孟氏。”
原来住持的那句话是假的——周九良那天在寺里上过香后，主持给了他一张签：一堂缔约，良缘总结。琴瑟和鸣，现世安稳。阿棠很会唱戏，周九良一直以为，自己的弦和他的戏就是琴瑟和鸣，可如今看来，是他错了。
周九良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碗里的包子只咬了一口。秦霄贤没有一如既往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毕竟他视同珍宝的阿棠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周家，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