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姻缘有份》第四章.

《诗经》里说：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周九良每每读到这句话，都能想起阿棠。其实他也是故意每次都读到的。芸娘也问过他：“为什么前两天还是很多页，这两天又读回来了？”这缘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隔着厚厚的油纸看着烛火倒映出来的阿棠的身影，周九良都觉得这辈子如果一直能这样真的很好。
对于周九良来说，一辈子很长。有多长呢，大概就是芸娘说他能长成七尺男儿，而实际上从去年到今年他只长了两寸。
对于周九良来说，尽管是漫长的一生，如果能一直和阿棠在一起他也是很乐意的。毕竟……毕竟阿棠……阿棠是个有趣的人！周九良常常这么告诉自己。
这两天天气越发的热，周九良对读书的兴致更削减了不少。想着今儿芸娘要去采购日用品于是准备过了午饭，就偷跑出去玩儿——傻老秦早就来张罗过他，一直没得空罢了。
过了晌午，阳光刚没有那么刺眼，周九良就换了身粗衣布裤。想着阿棠这会儿应该还在午睡于是一点不迟疑，直奔后院的墙根底下。周九良不是每天都要上课的，只不过他需要每天读书，芸娘和老匹夫说，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娘亲……可是娘亲从不逼迫他读书。
周九良努力的把梯子靠在墙根上，隐约听到内院有人说话，怕阿棠醒了，所以踮着脚往内院瞧。
是姐姐和阿棠。
“九良呢，在屋里吗？”
周佳人，周九良二娘的闺女，也是嫡长女。虽然对他称不上多好，可到底也没难为过他。不像周家和那个死崽子，一天到晚跟自己过不去！
“回小姐，少爷在屋里休息。”阿棠的眼神一挫，和周九良一个对视。坏了！周九良大惊失措。得，阿棠指定得拆穿自己了。
阿棠眼神一转，又笑盈盈的看向周佳人：“小姐来看少爷可是有什么事儿吗？”周佳人点点头：“父亲让我来看看他书读的怎么样，既然他睡着你就不必叫他了，我去瞧一眼就好。”周佳人说着话就准备往屋里走，周九良正埋怨自己没忍住秦霄贤那个呆子的诱惑。一顿批肯定是少不了得了，虽说周佳人对自己不错可向来中规中矩，阿棠更是有板有眼的。一想到一上一下两个活姑奶奶耳边叨叨，他脑仁都疼。
奥！不对，还有芸娘呢——
周九良迟迟不舍得进去，伸着脚在土地上画圈。听着内院自己屋里的门迟迟没有动静就探个头，却发现阿棠抻直了手臂，正挡在周佳人面前。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啊？”周佳人说着话往里走。阿棠退了一步，但是仍挡在周佳人前面：“小姐，少爷在午睡，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万一天儿热光着身子，您说您闯进去可成什么体统啊……”阿棠越说声音越小，周佳人也自知这样不妥，于是咳了一声以解尴尬：“那，我就先回去，等他睡醒了记得让他来找我。”不等阿棠回答，周佳人就离开了。
阿棠目送周佳人离开，然后瞟了一眼探头的周九良。周九良猛的缩回脑袋：娘亲保佑！娘亲保佑！保佑阿棠千万别看见儿子！